千面魔帅的溃散,为第三防御区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残存的浊气被清道夫后勤部队迅速净化,伤员被抬走,防御工事开始抢修。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吴恕展现出的、超越常规理解的力量而多了一丝微妙的审视。
吴恕在林薇的搀扶下回到临时安排的休息室。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邃。强行引导“三位一体”击溃千面,虽然消耗巨大,却也让他对体内力量的“协同”有了更深的体会。那种感觉,就像是驯服了三匹烈马,虽然它们依旧各自嘶鸣尥蹶子,但缰绳已经初步握在了手中。尤其是对“荒诞”之力的那一次主动运用,虽然冒险,却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混乱本身,也可以成为一种武器。
“感觉怎么样?”林薇递过一杯温水,里面融入了她凝聚的纯净生命精华。
“像同时跟三个人下棋,还赢了。”吴恕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温润的能量流过四肢百骸,舒缓着疲惫。“不过,棋局还没结束。”他想起从千面碎片中感知到的那个内部阴影,眼神凝重起来。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赵将军的一名贴身参谋,态度恭敬地送来了一些关于当前战局简报和“荆棘之眼”已知据点的基础资料,并传达了赵将军的再次感谢,同时委婉地表示,希望吴恕能稍作休整后,参与接下来对另一名魔帅“磐石”的作战会议。
参谋离开后,吴恕对林薇说:“看来赵将军是想尽快借助我们的力量稳定防线。但这堡垒里,恐怕有人不这么想。”
林薇点头,她也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礼貌下的复杂目光。“老莫前辈的提醒很重要。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吴恕闭上眼睛,一边调息,一边将神识如同细密的网般悄然扩散出去,不主动探查敏感区域,而是捕捉着走廊里过往人员的低语、能量波动中细微的异常。“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当务之急,是先恢复力量。”
与此同时,在堡垒的另一个区域,老莫的废弃档案室内。
一个穿着技术部门制服、面容普通得毫无特点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他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然后反手锁上门。
“你太冒险了。”老莫坐在轮椅上,头也没抬,依旧擦拭着那个旧相框,“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现在正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
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焦急:“‘千面’死了!它的精神网络瞬间崩溃,我们损失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源和控制节点!那个叫吴恕的小子,是个巨大的变数!‘主脑’命令,必须尽快摸清他的底细,如果不能控制,就……”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老莫擦拭相框的手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慌什么?赵老头把他当救命稻草,现在动他,等于自曝。况且,你觉得那小子是那么好对付的?千面都栽在他手里。”
“可是……”
“没有可是。”老莫打断他,“继续你原来的任务,监控能源核心和通讯枢纽的异常数据流。吴恕这边,我来处理。记住,沉住气,才能钓到大鱼。”
中年男人似乎对老莫颇为忌惮,点了点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档案室重新恢复寂静。老莫放下相框,独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宇宙,喃喃自语:“山猫小子,你带来的这个人,到底会是破局的利剑,还是……更大的灾难呢?”
吴恕的休息并未持续太久。几个小时后,他感觉力量恢复了大半,对体内力量的掌控也似乎更精细了一分。就在这时,林薇忽然蹙起眉头,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吴恕立刻问道。
“有点……奇怪的感觉。”林薇闭上眼,仔细感知着,“不是堡垒内部,是……更遥远的地方。地球方向。”她获得地脉之心气息后,对星球生命力的感知越发敏锐。
“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痛苦’波动。来自……大概是秦岭山脉的方向?那里的地脉能量正在被剧烈抽取,而且……带着一种被污染的腐朽感。”林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种抽取速度很不正常,不像自然现象,更像是有某种东西在强行吞噬。”
吴恕心中一动。地脉异常?这让他立刻联想到了“荆棘之眼”可能进行的某种大型仪式或者能量供给装置。第七分局的战事虽然紧急,但若是地球本土出现重大问题,后果可能更加不堪设想。
“能确定具体位置和情况吗?”吴恕问道。
林薇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感应很模糊。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和能量的异常性质。需要更近的距离,或者……如果有那个区域更详细的地脉图谱,我或许能感知到更多。”
地脉图谱属于高度机密资料,通常存放在堡垒的资料库或相关研究部门。
“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老莫前辈了。”吴恕站起身,“他那里,说不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关于山猫和内部的事情,也该再多了解一些。”
两人离开休息室,再次走向那座位于堡垒底层的废弃档案室。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堡垒内部的暗流与地球本土的潜在危机,两条线索开始交织,将吴恕和林薇更深地卷入这场席卷全球乃至太阳系的巨大风暴之中。
当他们再次推开那扇铁门时,老莫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来,独眼扫过林薇,最终落在吴恕身上,沙哑地开口:
“感觉到地下的‘哀嚎’了?看来,你们遇到的麻烦,比堡垒外面的魔帅还要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