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疯狂逃窜，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车内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仪器报警声交织，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面对那“浊气之眼”时的惊惧。
吴恕靠坐在车厢壁，闭目调息。净天地神咒的消耗远超预期，丹田内的元气几乎见底，经脉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脑海中那缕蠢蠢欲动的荒诞意念，以及...怀中那枚仍在微微发热的浊晶。
那枚从浊雾妖体内得到的晶体，正散发着一股阴冷而诱惑的能量波动，与他体内的《太玄经》元气形成微妙的对峙，又隐隐勾动着暴怒与荒诞人格。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年轻的队员小张声音发颤，打破了车内的死寂。他腿上的伤口已被紧急处理，但脸色依旧苍白。
“魔帅级的存在...至少是初步凝聚了‘真形’的魔帅。”王硕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眼神惊魂未定，“我在总局的绝密档案里见过类似描述——浊气凝聚到极致，诞生初步智慧，能形成能量真身。那眼睛只是它的一部分投影...”
山猫一拳砸在车厢壁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该死！乙级裂隙怎么可能孕育出魔帅？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除非那裂隙不是自然形成的。”林薇忽然开口，她一直在操作便携终端，“我调取了黑风谷的历史数据。这里在灾变前是稀土矿场，地下埋藏了大量工业废料和未爆的实验武器。浊气可能与之发生了未知反应，催化了裂隙的异变。”
她将屏幕转向众人，上面显示着复杂的能量谱图：“而且你们看浊气之眼出现时的能量读数——有规律的能量脉冲，不像自然造物，反而像是...某种信号发射。”
“信号？”吴恕睁开眼，“发给谁？”
“不知道。”林薇摇头，“信号模式无法解析，接收方向指向...大气层外。”
车内顿时一片寂静。大气层外？难道妖魔还与外星有关？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
吴恕却想起《太玄经》中一段晦涩的记载：“天外浊星坠，地脉沸，妖邪生，其源或在星海之外...”
难道师父早就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车队突然一个急刹！刺耳的摩擦声后，车辆猛地停住。
“怎么回事？”山猫抓起通讯器质问前车。
“路...路没了！”前方传来驾驶员惊恐的声音。
众人下车，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来时好端端的山路，此刻竟从中断裂，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断口处光滑如镜，弥漫着淡淡的浊气，显然不是自然塌陷。
“是那只眼睛干的！”王硕骇然道，“它改变地形，不让我们离开！”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山谷四周升起浊气构成的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黑风谷封锁在内！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封锁！无法与外界通讯！】战术目镜上弹出红色警报。
山猫尝试联系分局，果然只有刺耳的杂音。“我们被困住了。”她脸色难看，“浊气屏障在持续吸收能量，我们的装备支撑不了多久。”
更糟糕的是，山谷内的浊气再次开始凝聚，无数妖魔从阴影中爬出，它们的眼睛统一闪烁着紫黑色的光芒，行动间带着异常的协调性，仿佛被同一个意识操控。
“它在驱赶我们。”吴恕突然道，目光锐利地看向山谷深处，“那只眼睛...想要我们去裂隙那边。”
“为什么？”林薇问。
“也许是为了这个。”吴恕取出那枚浊晶。此刻浊晶异常活跃，表面浮现出与浊气之眼相似的纹路，微微脉动，如同活着的心脏。
“或者是为了...我。”他补充道。他能感觉到，有若有若无的精神意念扫过自己，重点关注着他体内的《太玄经》元气。
荒诞人格再次活跃起来，在他脑海中轻笑：“因为它嗅到好吃的了呀~你这种纯净的元气，对它们来说可是大补呢~”
吴恕强行压下那缕意念，冷静分析现状：“硬闯屏障成功率太低。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前往裂隙，寻找突破口。”
“你疯了？那是魔帅级的老巢！”山猫反对。
“呆在这里也是等死。”王硕却支持吴恕，“能量屏障在吸收我们的电力，一旦装备断电，浊气侵蚀下来我们都得玩完！不如拼一把！”
最终，山猫咬牙同意：“好！所有人检查装备，我们向裂隙推进！吴顾问，拜托你开路！”
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是主动走向深渊。
越靠近裂隙，浊压越强。队员们不得不启动防护服的极限模式，能量飞速消耗。普通的妖魔在吴恕面前不堪一击，但数量实在太多，杀之不尽，渐渐耗损着众人的体力和弹药。
吴恕再次感受到《太玄经》在这种环境下的优势。天地间的浊气对他虽是毒药，但斩杀妖魔所得的白气却能迅速补充消耗，甚至让他修为缓慢增长。此消彼长下，他反而越战越强。
终于，他们抵达了裂隙所在矿坑边缘。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原本的矿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近百米的巨大黑洞，深不见底。浓稠如液的浊气从中翻涌而出，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那只浊气之眼再次缓缓睁开，冷漠地俯视着渺小的人类。
在裂隙周围，跪伏着数以百计的妖魔，它们如同朝圣般向着眼睛膜拜，身体不断分解成浊气融入其中。而眼睛的轮廓，似乎因此凝实了一分。
“它在吸收同类...壮大自己！”林薇声音发颤。
就在这时，浊气之眼的目光锁定吴恕。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神威压轰然降临！
除了吴恕，所有队员都闷哼一声，抱头跪倒在地，表情痛苦，显然在抵抗可怕的精神冲击。就连林薇也脸色苍白，右手的异化不受控制地显现，鳞片剧烈抖动。
吴恕首当其冲，但他识海中有《太玄经》镇守，又有三个人格分散压力，竟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威压！
他挺直脊梁，与那只巨大的眼睛对视。
一瞬间，无数混乱的意念涌入他的脑海：饥饿、贪婪、毁灭...以及对某种“源头”的疯狂渴望。这些意念杂乱无章，却都指向一个目标——他，或者他怀中的浊晶。
“你...想要这个？”吴恕举起那枚脉动的浊晶。
眼睛的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清晰的渴望。同时，一个模糊的意念直接在吴恕脑中响起：
“...献...奉...”
伴随着这个意念，周围的妖魔同时抬头，眼中紫光大盛，缓缓逼近！
“它要你献上浊晶！”山猫艰难地喊道，“或者...献上你自己！”
危急关头，吴恕却异常冷静。他注意到，浊气之眼虽然强大，但似乎不能长时间维持睁开状态，每次眨眼后都会暗淡一分，需要吸收妖魔才能恢复。
而且，它的注意力完全被浊晶和自己吸引，忽略了其他人...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形成。
“我可以把浊晶给你。”吴恕突然开口，同时暗中对山猫打了个手势——清道夫的战术手势，意为“准备最大火力，目标眼睛”。
山猫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悄悄向后传递命令。
吴恕一边缓步向前，一边继续吸引注意：“但你怎么保证得到后放过我们？”
浊气之眼似乎理解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傲慢的意念：“...蝼蚁...无...资格...”
就在它意念分散的瞬间，吴恕动了！
他没有冲向眼睛，而是猛地将浊晶掷向高空！同时暴喝：“就是现在！”
浊气之眼本能地向上转动，看向飞起的浊晶，露出了瞳孔正下方的微小空隙——那里是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
“开火！”山猫咆哮！
所有清道夫队员同时开火！步枪、榴弹、甚至单兵火箭筒，所有火力精准地射向那个节点！
与此同时，吴恕双手结印，不再是净化法印，而是引动了脑海中那缕荒诞人格的力量——一种扭曲规则、制造混乱的奇异能量。
“看看这个吧！”他笑着将那股能量注入攻击中。
奇迹发生了。那些本应被浊气削弱的热武器攻击，在接触到荒诞能量后，竟然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子弹拐着弯绕过浊气防御，榴弹在命中前分裂成数十个小弹头，火箭弹更是直接瞬移了一小段距离！
所有攻击都精准无误地命中了那个节点！
轰隆隆——！！！
浊气之眼剧烈震颤，发出无声的哀嚎！瞳孔下方被炸开一个缺口，紫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喷涌而出！
它猛地闭合，整个浊气漩涡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屏障减弱了！快走！”林薇监测着数据大喊。
“撤退！全体撤退！”山猫下令。
众人趁机向着屏障薄弱处冲去。吴恕断后，不断斩杀追来的妖魔。
就在即将冲出屏障时，吴恕心中警兆骤起！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只受伤的眼睛再次强行睁开，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怨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射线直奔他而来！
速度太快，躲不开！
吴恕下意识地运转所有力量防御，但知道恐怕挡不住这含怒一击。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某样东西突然发热——是那枚得自溪石镇矿洞的、师父留下的玉佩！
玉佩自动飞出，绽放出温润青光，形成一个古老的太极图虚影，堪堪挡住那道射线！
咔嚓！玉佩寸寸碎裂，但射线也被偏移，擦着吴恕的身侧射入地面，融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趁此机会，吴恕冲出屏障！
车队轰鸣着逃离黑风谷。后视镜中，那只受损的浊气之眼缓缓闭上，整个裂隙暂时沉寂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
回到第七分局，吴恕立刻被请到了局长办公室。
分局长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名叫周长青，据说曾是道门高人，后加入清道夫。他仔细查看了吴恕带来的浊晶样本和战斗记录，久久不语。
“净天地神咒...还有最后那扭曲攻击的手段...”周局长目光如电地看着吴恕，“小友，你师承何派？这些可不是寻常传承。”
吴恕沉默片刻，只答：“落星观，吴恕。”
周局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并未追问，转而道：“你们带回的情报非常重要。魔帅级提前出现，浊气异常活性化，还有那疑似信号的脉冲...恐怕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忙碌的基地：“清道夫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些人主张不惜代价利用浊气力量，甚至暗中进行人体实验...你们这次任务遇到的异常，或许并非偶然。”
吴恕心中一凛：“您是说...”
“只是猜测。”周局长摆摆手，递给他一个权限令牌，“你有资格进入档案馆深层区域了。那里有些东西，或许能解答你关于《太玄经》的疑惑。”
他意味深长地道：“变强的速度要加快了，小友。乱世将至，无人能独善其身。”
离开局长办公室，吴恕握紧令牌，心中思绪万千。
清道夫内部的暗流，魔帅的异常，师父玉佩的异动，还有体内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另外两个人格...
前路迷雾重重。
但他感觉到，档案馆深处，或许就有解开一切的关键。
而首先，他需要兑换一些贡献点，换取能压制人格异动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