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被抽离,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聚焦在了那位突然闯入的、身着亮银色缎面礼服的不速之客身上。她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苏晚晴”僵立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皮刀那疯狂震颤的瞬间凝固了。
嗡!嗡!嗡!
口袋里的凶器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频率搏动着,那不再是共鸣或催促,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烧灼般的饥渴!仿佛一头被饿了千年的凶兽,终于嗅到了梦寐以求的、最极致完美的珍馐,正疯狂地挣扎着,要破体而出,扑向猎物!
丝绒礼服的面料之下,她(他)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东西散发出的惊人热量和几乎要撕裂一切的渴望意志。
“要!要!要!!”
冰冷的、贪婪的意念如同冰锥,狠狠凿穿着她(他)的神经,几乎要剥夺思考能力。
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刚刚补好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惊悸。手指死死攥着手拿包,指甲几乎要嵌进昂贵的丝绒面料里。鱼骨束腰勒得胸腔发痛,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双琥珀色的、非人的眼眸,依旧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牢牢地锁定着她(他)。那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慵懒残忍,仿佛早已看穿了这身华丽皮囊下隐藏的所有黑暗、恐慌和那件正在疯狂嘶鸣的邪恶器物。
她是谁?!
她为什么盯着我?!
她知不知道皮刀的存在?!
无数个可怕的猜想在脑中炸开。
就在这时,父亲苏景天那低沉平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认识?”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带着惯常的审视与评估,似乎对这位能瞬间吸引全场注意力的不速之客产生了一丝兴趣,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计算。
“……不认识。”苏晚晴(陆泽)猛地回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向父亲,用尽全部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只是略带一丝讶异的平静,“从未见过。”
她(他)不敢再多看那个女人一眼,生怕再多一秒,皮刀的疯狂就会彻底冲破她(他)的抑制,或者被对方那双诡异的眼睛看出更多破绽。
“哦?”苏景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却并未立刻从那个女人身上收回,似乎在快速判断着她的来历、目的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或价值。“有点意思。”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般的冷静,反而让“苏晚晴”更加心慌。父亲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皮刀依旧在疯狂震鸣,灼热的渴望一波波冲击着她(他)的意志,催促着她(他)去接近,去掠夺,去占有那具完美的身体!
不行!绝对不行!
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在这个刚刚可能间接制造了一场“意外”的敏感时刻?去面对一个深浅未知、明显透着诡异的陌生女人?
这太危险了!这简直是自杀!
她(他)强行压下皮刀的躁动,将那恐怖的饥渴死死锁在体内,以至于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他)不得不微微侧身,假装整理裙摆,来掩饰这细微的失态。
“父亲,我有点累了,或许该……”她(他)试图找借口提前离场,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苏景天却淡淡地打断了她(他):“再等等。王部长还没到,他特意提过要见你。”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退路。
她(他)只能留下来,留在父亲的视野里,留在那个琥珀色眼眸的凝视范围内,留在皮刀那永无止境的饕餮饥鸣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真正的酷刑。
她(他)必须调动全部的精神,维持着“苏晚晴”完美的社交面具,与不同的人交谈、微笑、举杯。但所有的感官,却像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机械地执行着社交指令,另一半则全部聚焦于体内那疯狂的震动,以及背后那如芒刺般的、来自远处的凝视。
她(他)能感觉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追踪器,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他)。无论她(他)走到哪个位置,和谁交谈,那道目光都如影随形。
皮刀的反应也因此变得更加剧烈和……焦躁。它似乎无法理解宿主的迟疑和恐惧,只是变得更加贪婪和不满,那灼热的嗡鸣甚至开始带来隐隐的刺痛感,仿佛在惩罚她(他)的“无能”。
宴会的气氛依旧热烈。
但对她(他)而言,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华丽的炼狱。每一秒都在消耗着巨大的意志力,每一刻都可能因为内外的压力而彻底崩溃。
她(他)端起一杯侍者递来的冰水,指尖冰凉刺骨,急需一点冰冷来镇压体内的灼热和混乱。
然而,就在她(他)刚刚将杯子递到唇边时——
那位一直静立原地的亮银色身影,忽然动了。
她端着一杯猩红色的酒液,嘴角噙着那抹玩味的笑意,迈开了脚步。水晶丝袜包裹的长腿在高开衩的裙摆间若隐若现,亮银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致命的韵律。
她穿行的人群,如同摩西分开红海般自然分开。
而她前进的方向——
赫然便是“苏晚晴”所在的位置!
皮刀在这一刻发出了近乎尖叫般的兴奋震鸣!
“!”
“苏晚晴”手中的冰水杯猛地一颤,几滴冰水溅了出来,落在丝绒礼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他)的心脏骤然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