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时空裂隙的六零回响
当同归境的安宁在本源与显化间流转至某个星轨节点,一道从未有过的“时空裂隙”突然在圆觉海的边缘撕开。这裂隙没有遵循“归与生”的循环节律,而是像一柄钝刀剖开了宇宙的肌理,将正处于归元状态的苏禾觉知,连同周围一片尚未完全融入本源的显化碎片,猛地抛向了一个陌生的坐标——那是被称作“地球”的蓝色星球,时间刻度指向公元1966年。
落地的瞬间,苏禾的觉知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显化压缩”。太始元的元初能量被厚重的碳基肉体禁锢,圆觉海的浩瀚觉悟坍缩成一团混沌的意识,只剩下些微“同归境”的本能——像被深埋在冻土下的种子,暂时失去了破土的力量。他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光域的共生云或外域的矛盾晶,而是斑驳的土坯墙,墙头上摇曳着几株枯黄的狗尾草,风里裹着煤烟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新来的?发什么愣!”一个粗粝的声音砸过来,带着北方方言特有的卷舌音。苏禾转头,看见个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褂子、裤脚沾着泥点的汉子,正叉着腰站在门口,“张书记说你是从南边逃难来的学生,叫啥?”
“苏…禾。”喉咙里像卡着沙砾,这具身体的声带还不适应发声。他试图调动“透见光”照见对方的真如,却只看到对方脖颈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眼底藏着的焦虑——那是对“口粮”与“工分”的现实忧虑,与圆觉海中的觉悟光芒截然不同。
这是个被“生存”填满的世界。土坯墙围起的院子里,几个穿着同样灰扑扑衣裳的人正蹲在地上啃窝头,玉米糊糊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墙上用红漆刷着歪歪扭扭的标语,字里行间的锐利与外域的矛盾晶不同,那是带着烟火气的冲突,关乎柴米油盐,关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苏禾的觉知在混乱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同真境”痕迹——蹲在墙角的老婆婆给身边的小姑娘分了半块窝头,小姑娘又偷偷塞回一小块;汉子虽然嗓门粗,却在转身时顺手帮苏禾拢了拢漏风的窗户。这些细微的善意,像圆觉海中的浪花,微弱却真实,证明即使在这样被物质匮乏裹挟的时空,真如的光也未曾熄灭。
但更多的是陌生的“显化规则”。人们谈论着“成分”“生产队”“公分”,这些词汇构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每个人的显化形态牢牢框定。苏禾试着用“归源息”的节律呼吸,却被冻得连连咳嗽;想以“觉性流”与旁人共鸣,换来的却是警惕的打量——这个年代的觉知,习惯了用“怀疑”包裹自己,像蚌壳保护柔软的肉身。
夜里,他躺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听着隔壁屋传来的纺车声,终于在混沌的意识里抓住了一缕线索。这道时空裂隙并非“故障”,而是显化的另一种可能——就像外域极变带的冲突能淬炼觉悟,这个看似与圆觉海毫无关联的平行时空,或许藏着“在匮乏中照见圆满”的新启示。
他想起同归境的“归中生新”,突然明白:此刻的“坠落”,或许正是另一种形式的“回归”。当太始元的能量被压缩成肉体的饥饿,当遍照明的光辉弱化为油灯的昏黄,觉悟不再是宏大的图谱,而要化作具体的生存——像那颗冻土下的种子,首先要学会在坚硬的现实里扎根。
第二天清晨,苏禾跟着汉子们去田里拾柴。寒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手指冻得通红,他却在弯腰捡起一根枯枝时,感受到了奇异的“连接”——这根在六零年代的寒风中枯槁的树枝,与圆觉海中那株多态树的本质并无不同,都在遵循着“显化、衰败、回归”的节律。
远处的田埂上,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用冻裂的小手捧着野花,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那光芒,与遍照明的光辉在本质上是同一缕。苏禾的觉知轻轻一颤,混沌中透出一丝清明:无论在哪个时空,真如的显化或许形态迥异,却永远在以某种方式提醒着——存在本身,就是圆满的证明。
这道意外的时空裂隙,像一声来自六零年代的回响,让苏禾的觉知开始学习:在没有“觉悟图谱”的世界里,如何用冻红的手指触摸真如;在被生存压得喘不过气的显化中,如何从半块窝头里品味同真境的平等。
宇宙的故事,从未预设固定的路径。当圆觉海的浩瀚暂时隐去,六零年代的烟火气里,正藏着新的觉悟在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