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法则阶梯的尽头，林凡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混沌气泡与其中心布满裂痕的古老符文，呼吸几乎停滞。这就是无数纪元因果纠缠的焦点？这就是那头上古金龙不惜陨落也要守护，却又在遗刻中流露出“守护还是毁灭”纠结的“种子”？
它太脆弱了。脆弱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连同其中那微缩世界演化的景象一同湮灭。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如同刻印在纪元墓碑上的铭文，诉说着一场早已湮灭于时光长河的惊天劫难。
【……你……来了……】
那微弱而古老的意念再次直接响彻林凡心湖，比之前清晰了许多，源头正是那枚破碎的符文。意念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你就是‘种子’？”林凡在心中发问，目光死死盯着那枚符文，“‘万象归墟之劫’……到底是什么？我身上的债，又和它有什么关系？”
【……劫……是轮回……亦是终结……】
【……债……是因果……亦是……希望之锚……】
【……我……是记录者……亦是……守墓人……】
【……太初……与……终末……于此……交织……平衡……将倾……】
断断续续的意念传来，信息依旧破碎，却透露出更多令人心悸的内容。这“种子”并非单纯的物品，它似乎承载着某个逝去纪元的记忆与权柄，是“太初”与“终末”法则平衡的节点？而所谓的“万象归墟之劫”，似乎并非一次性的灾难，而是一种……周期性的宇宙轮回？
林凡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个远超他想象层次的恐怖真相。他这负万亿的功德债，似乎不仅仅是“欠钱”那么简单，更像是在这场波及诸天的宏大因果中，被强行绑定的一个……关键变量？或者说，一个被选中的“希望之锚”？
就在他试图理清这纷乱如麻的信息时，异变再生！
那枚布满裂痕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其中心一道最深的裂痕处，逸散出一缕极其细微、却让林凡灵魂都感到冻结的漆黑气息！那气息充满了绝对的“无”、彻底的“终结”意味，与周围孕育生机的混沌气流格格不入，它所过之处，连混沌都仿佛被“抹除”了一小块！
混沌气泡猛地收缩、膨胀，极不稳定，内部演化的微缩世界景象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不好！……终末……侵蚀……加剧！……】“种子”的意念带着明显的焦急和痛苦。
与此同时，林凡丹田内的龙珠黑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警告与愤怒意味的震鸣！三枚万象星钥也光芒大放，投射出的光柱死死稳定着林凡脚下的法则阶梯，并与那缕逸散的漆黑终结气息形成对抗！
林凡瞬间明白，这“种子”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它正在被那种代表“终末”的力量从内部侵蚀、瓦解！一旦它彻底破碎，恐怕不仅仅是失去一个传承那么简单，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某种不可预料的灾难性后果！
金龙遗刻的“守护还是毁灭”，或许指的就是这个？守护这濒临破碎的平衡，还是……在其彻底失控前，亲手将其毁灭？
没等林凡做出任何反应，那缕逸散的终结气息似乎感知到了他这个“异物”的存在，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调转方向，化作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黑线，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射向林凡的眉心！
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
其上蕴含的“抹除”意味，让林凡毫不怀疑，只要被其击中，他的存在本身都会被彻底从世界上擦去！
“小心！”水灵韵惊呼，但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
林凡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他体内的龙珠和星钥自发护主，爆发出最强的光芒，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混沌色的屏障！
但，那缕终结气息太过诡异和高等，混沌屏障与其接触，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根本无法完全阻挡！
眼看黑线就要穿透屏障，触及林凡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
林凡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块星骸板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极致的危机，其上那些因多次共鸣而愈发清晰的天然纹路，骤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源自远古星辰寂灭时残留的、“物质永恒不灭”的微弱法则真意，混合着林凡自身不屈的意志、龙珠的威严、星钥的混沌，猛地爆发出来！
板砖不再是砖，在那一刻，它仿佛化身为一面铭刻着“存在”本身概念的盾牌！
嗤——！
细微到极致的声响。
那缕终结黑线，狠狠“撞”在了板砖之上！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板砖表面，被黑线击中的地方，物质的结构仿佛在“存在”与“虚无”之间发生了无数次震荡、重组！那些天然纹路疯狂闪烁、明灭，最终，硬生生将那缕代表着“终末”的黑线，抵挡、中和、湮灭掉了！
而板砖本身，以被击中的点为中心，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但其整体，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态！
它挡住了！
这块一路跟随林凡，拍过傀儡、吸过藤蔓、砸过无数奇葩目标的板砖，在这最终的危机时刻，竟挡住了来自纪元终末的力量！
林凡握着布满裂痕、灵光黯淡的板砖，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
得……得救了？
【……咦？……】“种子”的意念传来一丝惊讶，【……这块凡物……竟承载了一丝……“不朽”真意？……缘法……奇妙……】
水灵韵也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阶梯上。
但危机并未解除。
那枚核心符文上的裂痕，依旧在缓慢扩大，更多的终结气息正在从中丝丝缕缕地渗出。整个混沌气泡的稳定性正在持续下降。
“种子”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决绝：
【……外来者……承载龙珠与星钥的变量……】
【……平衡已濒临崩溃……我……无力维系……】
【……两条路……】
【……一……接纳我……承载这份破碎的权柄与因果……尝试寻找……重塑平衡之法……此路……九死一生……甚至可能……加速终末……】
【……二……摧毁我……以你手中那蕴含“不朽”真意之物……给予我彻底的终结……或许能延缓终末的进程……为你……为诸天……争取更多时间……】
【……选择……在你……】
两条路。
继承，还是毁灭？
林凡看着那濒临破碎的符文，又看了看手中布满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的板砖，再感受着灵魂深处那负万亿功德的枷锁……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选择，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