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三年的建业城,就像个刚换了掌柜的绸缎铺,表面上依旧光鲜亮丽,里头的伙计却各有各的小算盘。这一年,吴国的新老板孙皓干了几件大事——册立朱氏为皇后,把长子孙瑾立为太子,一套立储三连操作下来,本想彰显自己的稳重,没成想却把朝堂变成了戏台子。
要说这孙皓,刚上台时还挺像回事。据说他小时候经历过宫廷政变,深知权力这东西跟握不住的沙似的,所以一登基就赶紧把自家人安排妥当。立皇后那天,建业城里张灯结彩,朱氏穿着凤袍接受百官朝拜,脸上的笑容比胭脂还红。可底下的大臣们心里门儿清:这位皇后娘家没啥势力,说白了就是个吉祥物,真正说话算数的,还得看濮阳兴和张布那俩货。
这俩人能上位,全靠当年的拥立之功。想当初孙皓能从王爷变成皇帝,多亏濮阳兴和张布在背后推波助澜,跟现代公司里的创始人团队似的,手握核心股权。孙皓刚即位时,对这两位那叫一个信任,直接把濮阳兴提拔成丞相,张布虽然没当大官,却能自由出入皇宫,比宰相还得宠。
可这俩哥们儿掌权后,画风就逐渐跑偏了。濮阳兴天天在朝堂上吹彩虹屁,孙皓说东他绝不往西,哪怕孙皓说今天的太阳是方的,他都能立马接一句陛下圣明,此乃天降祥瑞。张布更绝,专管替孙皓挡烂桃花——哦不,是挡那些敢说真话的大臣。有回一个老臣上奏说百姓赋税太重,张布当场就把奏折抢过来撕了,还骂人家老糊涂,不懂陛下苦心。
建业城里的老百姓看得直摇头,私下里编了段顺口溜:濮阳拍马响,张布挡路忙,吴主迷魂汤,百姓泪汪汪。这话传到孙皓耳朵里,他却假装没听见——毕竟这俩人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真处理了他们,不等于打自己脸吗?
其实孙皓也不是完全没追求,他有个爱好特别拿得出手:读书。这哥们据说是三国时期皇帝里学历最高的,不光读《诗经》《尚书》,连《史记》《汉书》都能倒背如流。有天他突然心血来潮,想组织个皇家读书会,邀请太学博士韦昭和盛冲来宫里聊聊学问。
韦昭是当时的文坛泰斗,写《吴书》的那位,肚子里的墨水比护城河还深;盛冲也是个老学究,尤其擅长解读《春秋》。孙皓一想到能跟这两位大佬秉烛夜谈,就激动得睡不着觉,连夜让人把书房收拾出来,连茶点都备好了上好的松子和蜜饯。
可这事儿被张布知道了,立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冲进皇宫。陛下万万不可啊!他一进门就哭天抢地,韦昭和盛冲这俩老头,整天就知道挑别人错处,他们要是在您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岂不是扫了您的雅兴?
孙皓听了直皱眉:我就是跟他们讨论学问,能说啥有的没的?
张布眼珠一转,开始打感情牌:陛下忘了?当年要不是老臣和濮阳丞相,您哪能有今天?那些酸儒就喜欢搬弄是非,万一他们提些朝政上的事,惹您不高兴咋办?再说了,您要是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老臣们心里也不安啊......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藏着刀呢。孙皓不傻,他知道张布是怕韦昭他们在讨论学问时,顺带揭发些贪赃枉法的破事。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刚上位没多久,根基还不稳,真把张布惹急了,保不齐会出啥乱子。就像现代公司里的新老板,明知某个老员工有问题,却因为怕他带团队跳槽,只能暂时忍着。
唉,那...就算了吧。孙皓叹了口气,让人把备好的茶点撤了。韦昭和盛冲接到取消读书会的通知时,正在家里磨墨呢,俩老头对视一眼,只能苦笑摇头。盛冲捋着胡子说:这哪是不让论学问,分明是不让说真话啊。
从那以后,孙皓再也没提过组织读书会的事。他白天跟着濮阳兴和张布处理朝政,晚上就自己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看书,越看越觉得憋屈。有次看到《齐桓公传》里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的段落,气得把书扔在地上:人家的大臣是帮着主公成大事,我的大臣咋净想着糊弄我呢?
可气归气,他还是没敢动濮阳兴和张布。这就好比手里攥着个烂苹果,明知道坏了,却因为没别的水果可吃,只能硬着头皮啃。建业城里的百姓听说皇帝连读书的自由都没了,更是私下里议论纷纷:这哪是当皇帝,分明是被大臣软禁了嘛。
后来有个不怕死的小官上奏,说应该让韦昭主持太学,重振文风。结果奏折刚递上去,就被张布扣了下来,小官直接被发配到交趾当兵去了。经此一役,再也没人敢提让皇帝搞学术交流的事,东吴的朝堂彻底成了濮阳兴和张布的天下。
司马光说:
皓初立,有明君之姿,然宠信小人,蔽于谗佞,虽有爱学之心,终为权奸所制,惜哉!夫君者,当明辨忠奸,不为左右所惑,若因私恩而纵小人,虽有圣学,亦难成大事。吴之衰,始于此矣。
作者说:
这场被搅黄的读书会,其实是古代皇权与臣权博弈的微型缩影。孙皓的妥协看似懦弱,实则暴露了当时体制的致命漏洞——当权臣势力缺乏制衡,连皇帝的知识交流自由都会被剥夺。更有意思的是,张布阻止论学的逻辑,与现代某些企业禁止员工讨论薪资、禁止批评管理层的操作如出一辙,本质上都是用信息封锁来维护既得利益。而孙皓的爱学却不敢学,则揭示了一个残酷现实:在不健康的权力结构里,哪怕是最高位的皇帝,也可能身不由己。东吴的衰亡不是一夜之间突然崩塌,而是从扼制真话、阻塞交流开始的。
本章金句:堵住了学问的嘴,迟早会堵住江山的路。
如果你是文中的皇帝孙皓,面对张布的阻挠,你会坚持举办读书会,还是有更巧妙的办法来平衡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