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异族联军的临时大营。
盟主翔风端坐于主位。
劫吉坐在稍远的位置,沉默不语。
“已经两天了。” 翔风缓缓开口。
“那支夏人铁马,没有再出现,各位,有何看法?”
海鬼族的沧溟祭司第一个出声:“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那姓顾的狡诈和之前展现出的攻击性,绝无可能就此罢手。”
“他们定然是在前方准备了更大的阴谋。”
“废话!” 地窟蛇族的幽鳞嘶打断他。
“关键是,阴谋会藏在何处?”
“他们人少,靠的无非是那铁马的速度和那种古怪的箭矢,若不能机动偷袭,正面抗衡,我联军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岩罕接着道:“这鬼地方岔路太多!他们肯定躲在某条路的角落里,想等我们过去再冲出来咬一口!”
“要我说,我们到了黑风峡谷,就集中力量走最宽的那条支路,步步为营,他们敢来,就正面碾碎他们!”
他的想法代表了许多首领的想法,立刻引来几声附和。
“岩罕首领此言差矣。” 翔风微微摇头。
“最宽的路,往往意味着最容易被预判,也最容易布置针对性的杀局。”
“那什么顾此人,诡计多端,他岂会想不到我们会选择看似最稳妥的主路?”
“依我判断,他们最有可能设伏的地点,正是这里。”
几位首领凑近沙盘,看着那条不算最宽,但两侧崖壁陡峭、内部曲折的支脉。
“为何是这里?” 林胡族的劫吉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
他虽然退位,但威信还有一点。
翔风指向峡谷的入口和内部几个关键点,分析道。
“此峡谷入口相对隐蔽,利于隐藏伏兵,也符合他们一贯偷袭的风格。”
“而且内部地形复杂,多拐角和高地,极易布置那种从天而降的箭矢打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我们而言,这是除了主路之外,相对容易通过的选择。”
“那什么顾善于利用我们的心理,他或许正希望我们因为忌惮主路,而选择看似次优的支路,实则那里已布下天罗地网。”
他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逻辑清晰,考虑到了地形、战术甚至对手心理。
让帐内不少首领都暗自点头,连劫吉也陷入了沉思,不得不承认翔风在战术洞察上的确比他更为细致。
“若真如翔风盟主所言,那黑风峡谷岂不是龙潭虎穴?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位高山猫族的小头领担忧地问道。
灵爪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翔风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安抚道。
“诸位不必过于忧虑,我既然能料到他可能在此设伏,自然已有应对之策。”
他看向幽鳞:“幽鳞首领,你地窟蛇族对地底规则和能量波动的感知,乃是天下一绝。”
“明日进军前,需劳烦你派出手下最精锐的儿郎,配合鹰族空中视野,对黑风峡谷进行地毯式搜索。”
“任何人为布置的陷阱,无论隐藏多深,都难以完全避开大地的波动。”
幽鳞自信地嘶鸣一声:“盟主放心,只要地底有异物,绝逃不过我的蛇子蛇孙的感知。”
翔风又指向沙盘上黑风峡谷周边:“而且,诸位请看,黑风峡谷并非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它内部有六条支脉,如同树根般散布。”
“那顾默就算有通天之能,他区区数千人马,难道还能将这绵延三百里地形,全部布满陷阱不成?”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基于常理的笃定。
“布设陷阱,尤其是能威胁到我大军的高阶陷阱,所需物资绝非小数目。”
“要将如此广阔的区域都变成死地,莫说他三封城,就算把我们八族所有的家底都堆在一起,也填不满其中一条支脉的三分之一!”
“他必然是将力量集中在某一条,或者某几条他认为我们最可能选择的路径上。”
“而我们,只需要找出那条干净的路,或者,用最小的代价,趟平那条有陷阱的路!”
这番基于兵力、资源和地理的宏观分析,彻底打消了大部分首领的疑虑。
“是啊,力量是有限的,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然而,总有人会想到最坏的情况。
象族的山磐挠了挠他那巨大的脑袋,闷声闷气地问。
“翔风盟主,那万一,我是说万一,那姓顾的不按常理出牌,真把六条支脉都布上陷阱了呢?还布得满满的呢?”
帐内瞬间一静。
随即,翔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他看向山磐,眼神里没有嘲讽,却带着一种看待单纯孩童般的无奈和耐心。
“山磐首领,你的担忧很全面啊!”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但请你想想,黑风峡谷全长超过三百里,最宽处达数百丈。”
“若要形成足以阻滞甚至重创我百万大军的有效陷阱带,需要多少物资?多少人员?”
他微微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三封城崛起才多久?就算他们掏空了家底,也绝无可能完成如此规模的工程。”
“若那姓顾真如此愚蠢,将力量如此分散,那对我们而言反而是好事。”
“这意味着他在任何一条支脉上的陷阱强度都会大打折扣,我们完全可以凭借绝对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强行突破!”
翔风的解释合情合理,基于现实物资和逻辑的判断,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众首领脸上重新露出了信心,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期待识破顾默的诡计,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其碾碎。
“盟主英明!”
“就依盟主之计!”
“明日便让儿郎们,去会会那夏人的陷阱!”
看着恢复士气的众人,翔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姓顾的,任你奸猾似鬼,在绝对的力量和缜密的谋划面前,你的伎俩,终将无所遁形!’
他心中笃定,这场智慧的较量,他已占据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