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最紧要的,是恢复实力。
许靖安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首先尝试运转气海吞元诀,引导天地灵气入体。
然而,此地灵气稀薄驳杂,且受那诡异靛青色瘴气侵蚀,纳入体内的效率极为低下,十不存一。
“这样太慢,若真有变故,只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他看着小瓶,突然想到那瓶中的万影归一诀。
“上次是被动进入这人种瓶……又靠那心法莫名其妙被吐出来了……”他再次拿起那紫金小瓶,尝试用刚刚恢复的神识极其小心地探入,“有没有办法主动进入其中呢?”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此次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有不对立刻切断联系。
然而,毫无反应。
此刻的小瓶仿若一只普通瓷瓶。
无论他如何尝试注入微弱的灵力,或者用神识触碰,都石沉大海。
万影归一诀的功法内容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深处,但关于这小瓶本身,却再无任何信息浮现。
“看来此宝并非随时可以激发,或许有其特定的条件或周期,又或者……我的修为和神识还远不足以主动驱动它。”
许靖安暗自推测,只得暂时按捺下好奇,将小瓶重新用禁制层层包裹,贴身藏好。
翌日,午时。
许靖安依约来到镇东头的老槐树下。
槐树古老,枝干虬结,在靛青色瘴气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他在树下等了近一个时辰,直至未时已过,黛鸢却始终未曾现身。
“她失约了。”
许靖安心中疑窦丛生。
“是遇到了麻烦?还是昨日所言本就是调虎离山,或另有图谋?”
他不敢久留,迅速离开,心中对黛鸢的警惕又提高了数分。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青石镇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镇公所的巡逻队增加了数倍,成群结队的金丹初期修士日夜不停地在街道巷弄间穿梭,盘查往来行人,尤其关注生面孔。
许靖安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十数道强大的神识时不时地扫过全镇,那强度绝非金丹修士所能拥有。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藏着如此多的元婴修士?”
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栈房间内,一边继续恢复灵力,一边暗自观察。
他发现自己客栈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锐利,始终在附近徘徊。
“已经被盯上了。”
许靖安心下了然。
“寒山寺的追兵或许一时被瘴气所阻,难以大规模进入,但镇公所这条地头蛇显然已经收到了风声,或者,黛鸢昨日离去时,或许用了什么方法将祸水引到了他这边。”
他必须尽快摆脱眼下的困境。
“硬闯无异于自杀,镇公所内必有元婴修士坐镇。”
唯一的办法,就是融入这里,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且有用。
又过了两日,许靖安灵力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他主动走出客栈,来到了镇公所大门外张贴任务告示的地方。
这里围着不少修士,气息大多在炼气中后期,筑基期的较少。
告示上多是些收集特定瘴气内才有的灵材或是护送商队穿过相对安全路径的任务,报酬一般,但胜在能用劳动换取暂时的居留许可和微薄的灵石收入。
许靖安没有立刻接取任务,而是连续数日只是静静观察,摸清了几个经常在此发布任务且口碑尚可的小队头目。
最终,他选择加入一个需要进入瘴气边缘采集幽苔的小队。
小队头领是一名面容沧桑的筑基初期中年修士,名叫赵干,据说在青石镇混迹了十几年,对周边地形颇为熟悉。
许靖安刻意表现出筑基初期的修为,既不过分突出,也能足够自保。
他言语不多,但分配的任务都完成得干净利落,偶尔遇到零星的低阶瘴妖,出手也颇为果断,用的却是最普通的火弹术和御风诀,丝毫未显露真实修为。
期间,他数次无意间向赵干打听镇上的情况,特别是关于镇公所的动向以及最近是否有大宗门的人到来。
赵干也是个老江湖,口风甚紧,只含糊地说:“镇公所最近确实忙得很,抓了不少不开眼的。”
至于大宗门,他嘿嘿一笑:“这鬼地方,鸟不拉屎,除了咱们这种讨生活的,谁乐意来?”
许靖安知道问不出更多,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所得的大部分幽苔都让给了队伍里一个因掩护同伴而受伤的炼气期青年修士。
这一举动似乎让赵干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狐疑,多了一丝认可。
回到镇上交接任务时,许靖安明显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盯梢的目光减少了大半。
许靖安站在镇公所任务板前,余光扫过街角,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确实淡去了。
但他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前辈或许真的被什么事缠住了,如今是等还是走?”
最终他决定再等几天。
几日下来,他通过观察赵干的队伍,对青石镇的生存法则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里的修士,大多如赵干般,修为不高,却在瘴气与各方势力的夹缝中磨砺出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和谨慎。
他们不过问他人来历,只关心实实在在的资源和生存。
那个受伤的炼气期青年修士,名叫阿木,在接受他让出的幽苔时,眼中除了感激,更有一丝复杂神色。
一次任务归来,小队在镇口一家简陋的酒肆歇脚。
“来,喝酒!”
几碗劣酒下肚,气氛稍显活络。
几个年轻人甚至放下了背后的武器,赤膊上阵,端着粗粝的陶碗操着乡音唱起了曲。
几碗酒下肚,许靖安状似无意地叹息:“这靛青瘴气无边无际,不知究竟何等大能才能在其中开辟出青石镇这等庇护所。”
赵干抿了口酒,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弥漫的靛青色,含糊道:“据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镇公所下面……嘿,谁知道呢。”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转而道,“反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能活着,能赚几块灵石,就不错了。”
这时,旁边桌上一个喝得有点多的汉子嘟囔了一句:“庇护所?我看是牢笼还差不多……进得来,出不去……那东西醒了,谁都跑不了……”
他同伴脸色一变,猛地扯了他一下:“胡咧咧什么!不要命了!”
那汉子一个激灵,似乎酒醒了大半,惊恐地四下张望,不敢再言。
“这里果然有很多秘密……不过似乎黛鸢很了解这里。”
许靖安心中剧震,面上却依旧平静,也不再多问,只碾碎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咧着嘴笑饮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