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璃将灵石收入袖中，指尖在布料上轻轻摩挲，感受着灵石传来的温润触感。
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靖安：许师弟，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并非紫霞峰普通弟子。
许靖安脚步一顿，侧目看她：师姐的意思是？
柳青璃深吸一口气，声音压低：我是紫霞峰峰主紫阳真人之女。
许靖安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她的身份竟如此特殊。
但我资质平庸，修行多年仍未能筑基。
柳青璃苦笑，母亲不愿我被人耻笑，便让我以普通弟子身份修行，甚至赐我燃灵丹，助我蒙混过关。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可我不想永远靠丹药伪装。许师弟，你那一拳，让我看到了希望…不靠外物，只凭自身苦修得来的力量。
许靖安沉默片刻，忽然道：师姐，你可知我为何能挥出那一拳？
柳青璃摇头。
因为我曾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算在原先的宗门，也只是一名外门弟子…
许靖安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经脉堵塞，灵气难行，连最基础的功法都无法修炼。
柳青璃愕然：那你怎么……
所以我只能练最笨的功夫。
许靖安抬起手，指节上布满厚茧，每日挥拳千次，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
他看向柳青璃，目光如炬：师姐若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但这条路，比燃灵丹苦百倍。
柳青璃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苦？我连燃灵丹的反噬都能忍，还怕什么苦？
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许靖安的手腕：从今日起，我跟你学拳！
许靖安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耳根一热，却并未挣脱，只是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忽然，柳青璃脚步一顿：等等，许师弟，你刚才说……你是废人？那剑灵又是怎么回事？
许靖安嘴角微扬：骗你的。
柳青璃瞪大眼睛，抬手就要打他。
许靖安早已闪身躲开，笑声在风中飘散：师姐，明日寅时，后山练拳，迟到加罚千次！
柳青璃气得跺脚，却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柳青璃望着许靖安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许靖安方才被抓住时传来的温度。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喃喃自语。
回到紫霞峰后山居所，柳青璃取出那袋灵石，一枚枚摆在案几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灵石表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想起许靖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那双手，与他的年纪实在不相称。
每日挥拳千次...她轻声重复着，鬼使神差地站起身，对着虚空挥出一拳。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柳青璃这才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发力姿势都不对。
看来得从头学起...
她苦笑着揉了揉手腕。
翌日寅时，天还未亮。
柳青璃披着晨露来到后山，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已经在空地上挥汗如雨。
“渊渟噬月！”
许靖安的每一拳都带着破空之声，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在晨光中蒸腾起淡淡的白雾。
“许师弟！”
师姐来了。
许靖安没有停下动作，先热身，然后跟我学基础架势。
柳青璃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活动筋骨。
可才做了几个动作，就听见许靖安严厉的声音：不对！腰要沉，肩要松，你这样会伤到经脉。
他走过来，双手轻轻按住柳青璃的肩膀。
那一瞬间，柳青璃浑身一僵，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触碰她。
放松。
许靖安的声音近在耳畔，修行先修心，心不静，拳必乱。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柳青璃的耳尖悄悄红了。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感受着许靖安引导的动作。
这样...对了吗？
她试探着问。
许靖安退后一步，仔细打量：勉强及格。今日先练三百次，记住这个感觉。
三百次？不是说好一千...
师姐初次练拳，贪多只会伤身。许靖安打断她，修行不是逞强。
柳青璃抿了抿唇，不再多言，专心致志地开始练习。
很快，她的手臂就酸胀得抬不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休息片刻。许靖安递来一个水囊，修行如逆水行舟，急不得。
柳青璃接过水囊，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是一愣。
她慌忙低头喝水，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许师弟...你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突然问道。
许靖安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眼神悠远：因为除了挥拳，我别无选择。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柳青璃心头一震。
她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被保护的修行之路，那些轻易得来的丹药、功法，还有母亲为她铺就的坦途...
我明白了。她放下水囊，重新摆开架势，再来。
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沉稳了许多。
“有点模样了。”
许靖安站在一旁，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日上三竿时，柳青璃终于完成了三百次基础拳式。
她的手臂已经酸痛得失去知觉，道袍被汗水浸透，但眼神却比来时更加明亮。
明日...还是这个时辰？
她气喘吁吁地问。
许靖安点头：每日千拳，风雨无阻。
柳青璃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紫霞峰的清露丹，对缓解肌肉酸痛很有效。
许靖安刚要推辞，柳青璃已经将玉瓶塞进他手里：不许拒绝，这是师姐的命令。
说完，她快步离去，背影带着几分仓惶。
许靖安望着手中的玉瓶，摇头失笑。
接下来的日子，后山的晨练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柳青璃的进步很快，从三百次到五百次，再到八百次...
她的手上也渐渐磨出了茧子，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一个月后的清晨，柳青璃照例来到后山，却发现许靖安不在原地。
石桌上放着一张字条：有事外出，三日即回。师姐勿懈怠。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柳青璃捏着字条，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她独自练完当日的拳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第三天黄昏，她正在院中温习拳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许...
她欣喜转身，话却卡在喉咙，许靖安脸色苍白，右臂缠着染血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