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
谢妙真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顾平转身,正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曦月已恢复端庄姿态,苏晚棠则笑吟吟地举杯敬酒,仿佛方才的事情从未存在。
他故作镇定地接过谢妙真递来的帕子。
那帕子上绣着东王府的九瓣莲纹,此刻有些像烙铁般烫手。
“可是酒气太灼?”谢妙真微微蹙眉。
“无妨,只是……感慨良多。昔日的旧友,往后不知要如何相处了……”
这话让谢妙真明悟了一些事情。
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苏晚棠和曦月,拿着酒杯便上前去同饮了。
夜宴之上,觥筹交错,灵酒飘香。
谢妙真手持琉璃盏,琥珀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与苏晚棠、曦月轻轻碰杯,酒液在杯中荡漾,映出她颇具英气的眉目。
她仰首饮尽。
放下酒杯,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曦月身侧的两位女子,赵清寒和夏元贞。
一人清冷如霜,眉目间似有月宫寒雾缭绕;
一人明艳大方,颇具贵气,眼波流转间尽是张扬风情。
谢妙真眉梢微挑,心中暗忖:这两女的姿色竟如此出众,神韵更是无双,连她这般心性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侧首看向曦月,嗓音低沉而慵懒:“曦月仙子,这两位是……?”
曦月还未开口,一旁的苏晚棠便红唇轻勾,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笑吟吟道:“谢仙子有所不知,这两位可是——”
话未说完,她忽觉臀上一痛,竟是被顾平狠狠捏了一把!
苏晚棠身子一僵,眸中愠怒顿生,猛地转头瞪向顾平,眼中似有刀光闪烁。
顾平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讪讪一笑,眼神里满是讨饶之意,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
虽然刚刚那一下手感很好。
苏晚棠深吸一口气,终究没当场发作。
只是冷冷剜了顾平一眼,才在谢妙真探究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改口道:“这两位是顾平的……至交好友。”
谢妙真眸光微闪,似笑非笑地瞥了顾平一眼。
又扫过赵清寒与夏元贞,意味深长道:“哦?至交好友?”
顾平毫无波澜,往后她们都是要做亲密无间的姐妹的,或许将来睡在一张床上都说不定呢。
他便淡定点头。
随后淡笑两声,举杯岔开话题:“来来来,再饮一杯!”
赵清寒神色淡然,只微微颔首,而夏元贞则红唇轻扬,似笑非笑地看了顾平一眼,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无声警告。
苏晚棠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裙摆翻飞间,顾平听到她传音:“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谢妙真将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显然已察觉其中猫腻,却也不点破。
天骄至尊如果一点都不风流的话,她还要怀疑顾平是否真有一股英雄气了。
不过好在是,她观顾平元阳之身尚在。
这一点要比那几位圣子强太多了,无论是青冥圣子、青池、蓬莱圣子他们都元阳早已失去,显然修行之余没有苦了自己。
便是那稍有一些风度的摇光圣子也已经没有了元阳之身。
比起他们。
顾平已经算是东域最好的夫婿了。
夜宴将散,灯火渐稀。
顾平正欲与谢妙真告辞,却见一名东王府的紫袍执事躬身而来,低声道:“少主、顾公子,无双老祖有请。”
谢妙真点头,偏头看了顾平一眼,“无双老祖是我爷爷。”
顾平心头一跳。
谢妙真的爷爷,那位传说中的东王府圣人,竟要见他?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青铜大鼎,掌心渗出细汗。
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尤其是那具从东王府手中抢走的大圣尸……
若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谢妙真似是察觉他的紧绷,眉梢微挑,忽而上前半步,与他并肩而立,两人之间距离很近了。
“走吧,我带你过去。”
她的嗓音依旧平和,却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意,甚至主动为他拂开垂落的柳枝。
两人穿过重重禁制,谢妙真一路为他指点东王府的布局。
“那是‘九狱锁灵塔’,镇压过上古凶魔,东域的许多恶修也都关在这里……那片湖心亭是祖母昔年悟道之地,如今只剩一池枯荷。”
她的指尖掠过廊柱上的符文,语气罕见地带上些许追忆。
顾平默默听着,却注意到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衣袖偶尔相触,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穿过一重又一重门廊,院落,最终,他们停在一方幽静的水塘前。
月光下,一位灰袍老人正背对两人垂钓,鱼线没入漆黑的水面,纹丝不动。
“爷爷,我带着顾郎前来见你了。”谢妙真轻唤一声。
老人未回头,只摆了摆手:“小丫头,站远些。”
话音未落,顾平忽觉周身空间扭曲,眼前一花,已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到老人面前!
圣人枯瘦的手指扣住他的腕脉。
一缕霸道的神识瞬间扫遍他全身。
顾平脊背发凉,仿佛被剥光了所有伪装。
身上携带之物、浑身脉络、主修功法……皆无所遁形!
“咦?”
老人突然瞪大眼睛,松手退后半步,脸上皱纹舒展开来,“阴阳圣体!!”
他抚掌大笑,眼中精光暴涨,“东王府捡到宝了!哈哈哈!”
顾平干笑两声,喉结滚动:“前辈过誉了……”
谢妙真快步上前,罕见地露出疑惑:“爷爷,什么宝?”
“这小子身负阴阳圣体,乃上古至尊体质之一!”
少女心头震动,猛地看向顾平。她向来冷静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化作复杂的审视。
这个被她视为“利益联姻对象”的男人,竟藏着如此逆天的资质?
“丫头,他的体质对你来说也有妙用啊!”
谢妙真不解,“什么妙用?”
老人兴奋地揪住胡子,笑意不减,“此事我不说,等你和他圆房之日就能明白了。”
谢妙真捂嘴轻笑。
没有多少羞意。
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询问了。
顾平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正想解释,却听老人又啧啧感叹:“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谢妙真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