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章：深夜的跟踪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地裹住整座城市。苏念从文物鉴定中心出来时，街灯刚亮起，暖黄的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地面，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斑。她怀里抱着祖父那本泛黄的文物手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皮上磨损的纹路——下午刚和文物局的专家核对完手账里记录的国宝信息，确认还有两件清末的青铜器仍下落不明，心口总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沈亦臻发来的消息：“老宅书房的监控已升级，你若方便，明早一起排查沈明哲近期的行踪记录？”苏念指尖顿了顿，回了个“好”，刚把手机揣回口袋，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街角的路灯下，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动了一下。
起初她以为是晚归的路人，没太在意。可当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了约莫两百米，穿过两条小巷后，那道黑色的身影竟始终若即若离地跟在身后。苏念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放慢，借着路边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假装整理围巾，目光飞快扫过橱窗倒影——连帽衫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颌线绷得很紧，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步伐沉稳，不像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是沈明哲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念的指尖就泛起一丝凉意。上午沈亦臻才跟她说，沈明哲自从上次潜入乡下老宅找藏宝图被抓后，虽因证据不足暂时被保释，但一直没放弃追查国宝的线索，还私下联系过境外走私团伙的人。难不成，他是盯上自己了？
苏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能慌，更不能直接戳破——对方既然敢跟踪，肯定早有准备，万一硬碰硬，不仅抓不到把柄，还可能打草惊蛇。她悄悄将手账往怀里紧了紧，转身拐进一条更窄的小巷。这条巷是她之前查线索时偶然发现的，尽头连通着一条热闹的美食街，人多眼杂，正好能试探对方的意图。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两侧居民楼窗户透出的微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苏念能清楚地听到身后那道脚步声也跟着拐了进来，距离似乎更近了些。她故意放慢脚步，甚至装作不小心踩空，踉跄着扶住墙壁，余光里，那道黑色身影果然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又很快恢复了之前的距离。
“看来是真的冲着我来的。”苏念心里有了数，等走到巷子尽头，果然看到美食街的霓虹灯光扑面而来，烧烤摊的烟火气、小贩的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冲淡了巷子里的压抑。她没有立刻走进人群，反而靠在巷口的墙壁上，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声音故意放大了些：“喂，王伯？对，我是小念，你在乡下老宅还好吗？上次我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半张藏宝图，你帮我收好了吗？千万别让外人知道，那可是找最后两件国宝的关键……”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身后——那道黑色身影果然在巷口停住了，虽然依旧低着头，但苏念能看到他握着双肩包带子的手紧了紧，甚至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似乎在给人发消息。
“嗯，我明天可能回不去，你帮我多留意着点，要是有陌生人去老宅打听，一定要告诉我……好，先这样，挂了。”苏念挂了电话，故意揉了揉眼睛，像是在担心藏宝图的安全，然后才转身走进美食街的人群里。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美食街里绕了几个圈，一会儿在水果摊前停下问价格，一会儿又在服装店门口翻看橱窗，每一次停下，都能从橱窗或店铺的玻璃倒影里看到那道黑色身影始终跟在不远处，甚至在她停留在一家卖古董小玩意儿的摊位前时，对方还特意走近了些，耳朵微微竖起，似乎想偷听她和摊主的对话。
苏念心里冷笑一声，索性蹲在摊位前，拿起一个仿制的青铜小鼎，故意跟摊主聊起天：“老板，你这鼎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我爷爷以前也收藏过类似的，不过他那是真的，还说跟乡下老宅里的藏宝图能对上，可惜我到现在都没找到完整的藏宝图……”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以为她只是个喜欢文物的小姑娘，笑着打趣：“姑娘，藏宝图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哪有那么多真的？你要是喜欢，这个小鼎便宜卖给你，当个念想。”
“不了，谢谢老板，我还是想找真的。”苏念站起身，假装有些失落，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次，她能清楚地看到身后那道黑色身影立刻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想必是把“藏宝图在乡下老宅”的消息传出去了。
接下来的路程，苏念故意走得很慢，还时不时停下来买些小吃，像是完全没察觉自己被跟踪，直到走到小区门口，她才转身往身后看了一眼——那道黑色身影果然没敢跟进来，只是站在街对面的公交站牌下，假装等车，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的小区大门。
苏念心里有了计划，她没有立刻进小区，而是走到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借着付钱的功夫，给沈亦臻发了条消息：“已确认被沈明哲的人跟踪，我故意透露藏宝图在乡下老宅，对方已上钩，现在还在小区对面盯着。”
消息刚发出去，沈亦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你现在安全吗？有没有暴露？”
“放心，我没露馅，对方应该完全相信藏宝图在老宅了。”苏念靠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看着街对面那道依旧站在公交站牌下的身影，声音压得很低，“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现在通知警方？”
“暂时不用。”沈亦臻的声音很快冷静下来，“对方现在只是跟踪，没有实质性的行动，抓了也定不了罪。既然他信了藏宝图在老宅，我们正好可以设个局，等他带人去老宅找藏宝图时，再人赃并获。”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念点点头，“那乡下老宅那边需要提前布置吗？”
“我已经让安保团队的人出发了，会在老宅周围隐蔽布控，不会打草惊蛇。”沈亦臻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今晚在家注意安全，锁好门窗，我让保镖在小区门口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苏念又在便利店里待了几分钟，透过玻璃门观察街对面的动静——那道黑色身影似乎还在等消息，时不时低头看手机，直到几分钟后，他像是收到了回复，才转身离开公交站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确认对方走远后，苏念才提着东西走进小区。晚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可她的手心却出了一层薄汗。刚才在巷子里的紧张、在美食街的试探、在便利店的周旋，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沈明哲的圈套。但现在，看着手机里沈亦臻发来的“安保已就位”的消息，她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些。
回到家，苏念第一时间检查了门窗，确认都锁好后，才坐在沙发上，拿出祖父的手账和那半张藏宝图。藏宝图是上次在乡下老宅的暗格里发现的，边缘确实有和鸾鸟纹玉佩一致的印章，只是上面的字迹模糊，很多地点都看不清楚，根本不可能凭借这半张图找到国宝。沈明哲的人就算真的去了老宅，也只能找到这张没用的残图，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警方的埋伏。
“沈明哲，这次看你还怎么跑。”苏念指尖轻轻拂过藏宝图上的纹路，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从修复鸾鸟纹玉佩发现百年前的约定，到找到银锁得知母亲与沈家的渊源，再到追查国宝时多次遭遇沈明哲的阻挠，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太多的意外和危险，但也更加清楚自己的责任——不仅要守护苏家与沈家的约定，更要护住那些即将被走私出境的国宝。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城市的灯光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倒影。苏念将藏宝图和手账小心地收进抽屉里，然后走到阳台，朝着乡下老宅的方向望去。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她仿佛能看到安保人员在老宅周围隐蔽的身影，能想象到沈明哲的人明天潜入老宅时的贪婪与得意，更能预见他们落入圈套时的惊慌与失措。
“明天，就是收网的时候了。”苏念轻声说道，晚风拂起她的头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只剩下果决与期待。她知道，这只是追查国宝路上的一个小插曲，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和沈亦臻，但只要两人并肩作战，遵守百年前的约定，就一定能护住那些珍贵的国宝，给祖父、给父亲、给所有为文物保护付出过的人一个交代。
夜深了，苏念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没有立刻睡着。她拿出手机，看着沈亦臻发来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回了一句：“明天见，一起等他们上钩。”很快，手机屏幕亮起，沈亦臻回了一个“晚安，注意安全”的表情，后面还跟着一个加油的手势。
看着那个可爱的手势，苏念忍不住笑了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明天的场景——沈明哲的人潜入老宅，在暗格里找到那半张藏宝图，正得意洋洋地准备离开时，被埋伏的警方和安保人员团团围住，人赃并获。到时候，沈明哲就算想再狡辩，也抵不过确凿的证据。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苏念在心里默念，渐渐陷入了沉睡。梦里，她仿佛回到了乡下老宅，祖父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那本文物手账，笑着对她说：“小念，做得好，国宝没有白托给你。”而沈亦臻就站在祖父身边，手里拿着鸾鸟纹玉佩，朝着她伸出手：“我们一起，继续守护约定。”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苏念早早地醒了过来。她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早餐，然后给沈亦臻发了条消息，约定在去乡下老宅的路上汇合。走出小区时，门口的保镖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说了句：“苏小姐，沈总已经交代好了，我们送您去汇合地点。”
坐上车，苏念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心里没有了昨天的紧张，反而多了几分期待。她知道，今天不仅是抓捕沈明哲手下的日子，更是他们追查国宝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只要抓住了这些人，就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关于走私集团的线索，离找到最后两件国宝也就更近了一步。
车子很快到达了汇合地点，沈亦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显然昨晚也没睡好，但看到苏念时，眼神里还是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昨晚没睡好？”
“还好，就是有点期待今天的收网。”苏念拉开车门坐下，笑着说道。
“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沈亦臻递给她一瓶水，“安保团队已经在老宅周围布控好了，警方也准备好了，就等沈明哲的人上钩。”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乡下老宅的方向驶去。沿途的风景从城市的高楼大厦变成了乡村的田野和树林，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苏念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忽然想起了祖父生前常说的一句话：“文物是历史的见证，是民族的根脉，守护它们，就是守护我们自己的过去。”
“在想什么？”沈亦臻注意到她的走神，轻声问道。
“在想祖父说的话。”苏念转过头，看着沈亦臻，“他说，守护国宝就是守护我们的过去。以前我还不太懂，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沈亦臻点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同：“是啊，这些国宝不仅是苏家和沈家的约定，更是整个国家的财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它们落入坏人手中。”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离乡下老宅越来越近。苏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安保团队发来的实时消息：“目标已出现，正在靠近老宅。”
“来了。”沈亦臻也看到了消息，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通知下去，做好准备，等他们进入老宅后再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好。”苏念立刻回复了消息，然后放下手机，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包——包里放着那半张藏宝图的仿制品，是昨晚特意准备的，用来给沈明哲的人“惊喜”。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离老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树林里。苏念和沈亦臻下车，跟着安保人员来到一处隐蔽的观察点，透过望远镜，能清楚地看到老宅的大门。只见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老宅门口，正是昨晚跟踪苏念的那个人和另外两个同伙。他们先是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拿出工具，撬开了老宅的门锁，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行动。”沈亦臻低声下令，对讲机里立刻传来安保人员的回应。很快，十几个穿着便衣的安保人员和警察从隐蔽的地方冲了出来，迅速包围了老宅的大门和窗户，防止里面的人逃跑。
苏念和沈亦臻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在老宅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先是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有人发现藏宝图的惊喜叫声，接着是“这怎么只有半张”的疑惑，最后是大门被踹开时的惊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
几分钟后，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被警察押了出来，双手被手铐铐住，脸上满是惊慌和不甘。其中一个人正是昨晚跟踪苏念的那个，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念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似乎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圈套。
“苏小姐，沈总，人已经抓到了，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这半张藏宝图。”一名警察拿着从三人身上搜出的藏宝图走过来，递给苏念和沈亦臻。
苏念接过藏宝图，看了一眼，正是自己放在老宅暗格里的那半张残残图，上面还留着她故意做的标记。她抬头看向被押着的三人，冷声道：“你们以为凭着这半张图就能找到国宝？太天真了。”
那三人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警察把他们带上警车。看着警车渐渐远去，苏念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转头看向沈亦臻，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成功了。”
“嗯，成功了。”沈亦臻也笑了，眼神里满是欣慰，“接下来，就等警方审讯，从他们口中问出沈明哲的下落和走私集团的更多线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苏念看着眼前的老宅，看着手里的藏宝图，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困惑的约定、让她紧张的危险、让她疲惫的追查，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国宝需要寻找，更多的坏人需要追查，但只要她和沈亦臻一起，遵守百年前的约定，坚守文物保护的初心，就一定能走到最后，让那些珍贵的国宝重新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绽放出应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