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黄岚抬起手，在眼前摊开，五指缓缓收拢又张开。指节分明，掌心温热。
“原来不是梦……”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过多的感慨，黄岚起身，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走向观景车厢。列车平稳运行的微弱嗡鸣，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车厢里，晨光透过巨大的舷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姬子、丹恒和三月七已经围坐在桌边，享受着早餐。
“你醒了。”姬子抬起眼，端着一杯深不见底的黑色液体，红唇边漾开一抹期待的笑意，“要不要喝杯咖啡提提神？”
话音未落，斜对面的三月七拼命朝他挤眉弄眼，双手在脖子前比了个横切的姿势，口型无声地呐喊：会、死、的！
“可以，麻烦了。”
黄岚平静地回应，仿佛没有接收到那串高强度加密的求救信号，径直在空位上坐下。
他拿起桌上一片烤得微焦的面包，咬了一口，含混地问：“那咖啡又不是什么毒药，你们几个至于这么大反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三月七压低声音，凑了过来，“咱们列车上，真正尝过姬子姐手磨咖啡的，也就丹恒一个。而且他的极限……就是一口。”
一直沉默的丹恒适时抬眼，目光透着一丝过来人的沉重。
“如果感觉到难受，一定不要硬撑。”
一杯咖啡而已，有这么夸张？黄岚心里泛起一丝荒谬的念头。
很快，姬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将一个精致的瓷杯轻轻放在黄岚面前。杯中液体漆黑如墨，表面不起一丝波澜，浓郁的香气却霸道地钻入鼻腔。
“尝尝吧。”
“谢谢。”
黄岚端起杯子。
他先是看了一眼，色泽纯正，没有问题。
再闻一闻，香气醇厚，没有问题。
随后，在三月七几乎要跳起来的目光和丹恒骤然停滞的动作中，黄岚将杯沿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他喝下去了！
那个男人，真的喝下去了！
一口饮尽，喉结滚动。黄岚没有停顿，动作流畅地将整杯咖啡喝完，瓷杯轻磕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他抬起头，看向满脸期待的姬子，给出了评价。
“味道还可以。”
姬子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慢慢吃，如果还想喝，随时可以来找我。”
黄岚颔首，目送她转身离开。
“岚子！”三月七立刻弹了过来，一双大眼睛在他脸上寸寸扫过，“你还好吧？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现在就去黑塔空间站做个免费的全面体检？”
丹恒也投来询问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凝重。
“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岚又拿起一片面包，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奇迹。”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第一口咽下去的时候，我感觉灵魂已经飘起来，准备去见我那些老队友了。还好我反应快。”
三月七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在她的大脑中成型。
“那你以后能不能……”
“不行。”黄岚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我的命就不是命吗？如果不是我用能力，现在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应该都在哀嚎和悲鸣。”
“就当是补药嘛！帮帮咱！求你了！”三月七双手合十，摆出拜托的姿势。
“我可以把‘奇迹’的范围覆盖到你身上。”黄岚忽然提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三月七的脖子猛地一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这还是算了吧。”
一顿心惊肉跳的早餐总算结束。黄岚靠在椅背上，询问几人今天的打算。
丹恒的选择一如既往，返回智库，继续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三月七准备去空间站接一些委托，赚点信用点。
星则打算继续去黑塔那里，测试模拟宇宙，赚点零花钱。
“模拟宇宙？”黄岚对这个名词产生了兴趣，“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款超大型的随机肉鸽游戏。”星解释道，“不过黑塔好像说，真正的目的是用它来研究星神什么的，很复杂。”
“我能去吗？”
“你等等，我问问黑塔。”
星立刻低头，在通讯器上敲击起来。
星：黑塔，我们列车组有个新成员，想来测一下模拟宇宙。
黑塔：[自动回复]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也不和您联系。
一条系统消息后，几乎是立刻，第二条消息弹了出来。
黑塔：可以，一起带过来吧。
星抬起头，对黄岚比了个“oK”的手势。
“她说可以。”
“走吧，你带路。”
黄岚跟着星，轻车熟路地来到黑塔那间充满了科技感的办公室。
模拟宇宙的主机旁，那个熟悉的黑塔人偶双臂抱在胸前，身体的数据流光一闪，正式上线。
“呦，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打游戏就有奖励拿，我当然勤快了。”星理直气壮地回答。
“好了，闲话不多说，还是老样子。”黑塔人偶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接入机器，“你们站到指定位置，等会系统会上传你们的战斗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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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下达的瞬间，两人眼前的现实世界瞬间崩解成无数道流光，向后飞速掠去。下一秒，视线重构，一个全新的场景在脚下铺展开来。
黄岚活动了一下身体，触感、重力、空气的流动，一切都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黑塔，你就不能多弄点新场景吗？每次都是这里。”星看着眼前熟悉的初始平台，忍不住抱怨。
黑塔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黑塔：这是Alpha测试服，功能都是简略版，别要求那么高。
黑塔：昨天，我尝试着把你的身份数据设置成了已经陨落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成功引来了‘存护’克里珀的窥探。所以今天，我把你们两个人的身份都设置成了‘阿基维利’，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进展。
黄岚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黄岚：两个阿基维利同时出现，不会被看破吗？
黑塔：没事，被看破了下次就换一个身份继续尝试。实验数据才是最重要的。
黑塔：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二位，去吧，尽你们的全力去玩。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面前的空地上，数据凭空汇聚，刷新出了数只狰狞的虚卒。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星低喝一声，手中那根灌注了毁灭能量的棒球棍划出一道绚烂的轨迹，精准地将一只虚卒的头颅敲得粉碎。
一击得手，她仿佛进入了某种狂热状态。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随着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呐喊，星的身影在怪物群中来回冲撞，能量激荡，很快就将第一波敌人清扫干净。
第一层结束，两人随手选了几个祝福，进入了下一层的传送门。
眼看星又要提着棒球棍冲上去，黄岚伸手拦住了她。
“我来试试。”
他拔出那柄残破的断剑。
随着能量的注入，暗淡的剑柄上，光芒流转，凭空生长出凝实的剑身。那柄完整的长剑并未就此停止，而是不断地变大、再变大，直到化作一柄需要双手才能握持的巨刃。
黄岚双手持剑，身体微沉，手臂肌肉绷紧，猛地一个横扫。
巨大的剑刃带起无声的呼啸，掠过整个场景。刹那间，所有被剑锋触碰到的虚卒，连同它们脚下的大片地图，都在同一时刻，无声无息地分解成了最原始的蓝色数据流，然后彻底消失。
接下来的几张地图，成了黄岚的个人秀。
他甚至不再使用巨剑，只是抬手，不同属性的元素力量在他掌心交织、压缩、融合，然后化作一颗颗极不稳定的能量球掷出。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一瞬间就将整个地图的敌人连同地图本身一起从服务器中抹除。
黑塔：等等！等等！黄岚！别再放范围那么大的攻击了！服务器的底层逻辑快被你打穿了！要炸了！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和惊愕。
黄岚：你不是说用全力吗？
黑塔：谁知道你的全力是这种规格的杀伤范围！总而言之，接下来的区域，收敛一下！而且我这是测试服！
黄岚：知道了。
当黄岚和星再次踏入一个新的区域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了。
【祂来了！祂来了！】
一个尖锐又嘶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两人耳边响起，那声音像是数据线短路时发出的电流爆鸣，又像是来自某个疯狂存在的呓语。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充满了癫狂的大笑。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