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草药叶尖褪去时,段家老宅的后院已经飘起了淡淡的药香。爷爷段守业蹲在畦边,手里捏着一株刚冒芽的柴胡,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的绒毛——这是去年秋天用空间灵泉水泡过的种子种的,比普通柴胡长得更壮实,药效也更足。念衍拿着小本子蹲在旁边,一笔一画记着:“柴胡,叶呈披针形,根黄白,治感冒发热,需种在向阳处,每三天浇一次水(用灵泉水时需混普通井水)。”
本子上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格外认真,最后还画了个小小的草药图标,旁边标着“不外露灵泉水”——这是他昨天跟爷爷学认草药时,自己加的“备注守则”。
“爷爷,这株薄荷是不是比上次长得更旺了?”念棠拎着小水壶跑过来,壶里是掺了少量灵泉水的井水,她记得妈妈说过“空间的东西要藏着用”,每次浇水都会先在桶里兑好。她蹲下身,小心地避开薄荷的嫩叶,把水浇在根部,水珠渗进黑土时,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气。
爷爷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咱们棠棠浇水浇得好,薄荷才长得旺。这薄荷不仅能泡水,还能治蚊虫叮咬,夏天的时候给村里的孩子们分点,大家就不用遭罪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哭腔:“段爷爷!段爷爷您在家吗?求您救救我的孙子啊!”
筱棠刚把早餐端到前院,听见声音立刻迎了出去。门口站着的是邻村的王婶,她头发乱蓬蓬的,衣角还沾着泥点,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孩子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嘴唇都有些发干。
“王婶,快进来!”筱棠赶紧侧身让他们进屋,又朝后院喊,“爷爷,陆衍,快来看看!”
爷爷和陆衍快步从前院过来,念衍和念棠也跟着跑进来,两个孩子懂事地站在门边,没敢凑太近。爷爷接过孩子,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是急性肺热,烧得厉害,普通草药怕是压不住,得用‘灵叶草’才行。”
“灵叶草”三个字一出,筱棠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空间特有的草药,外面根本没有,而且家里晒干的灵叶草只剩一小撮,是上次给张奶奶家孙子治咳嗽剩下的。她看了陆衍一眼,后者立刻会意,悄悄往后院走——他要去空间里再采一些,但得做得隐蔽。
王婶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段爷爷,我知道灵叶草金贵,可村里的医生都说没办法了,我只能来求您!您要是能救我的孙子,我砸锅卖铁也给您凑医药费!”
爷爷赶紧把她扶起来,声音沉缓却有力量:“王婶,你别这样。咱们都是邻里,治病救人是我段家的本分,提什么钱?你先别急,我这就去配药,孩子会好的。”
这时,陆衍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里面是新鲜的灵叶草——他特意用空间里的普通草药叶子裹着,看起来就像刚从后院采的。“爷爷,您要的草药我找着了,在后院的角落里藏着几株。”他故意提高声音,让王婶听见,避免她起疑心。
爷爷接过纸包,转身进了药房。筱棠给王婶倒了杯热水,又拿了块念棠刚含过的薄荷糖递过去:“王婶,您先喝点水,吃块糖缓缓。孩子体质好,喝了药很快就会退烧的。”
念衍走到王婶身边,把自己的小本子递过去,指着上面的柴胡图标说:“王婶,我爷爷的草药可管用了!上次我感冒,爷爷用薄荷和柴胡煮了水,我喝了一天就好了。您别担心,小弟弟也会好的。”他没提灵叶草,只说普通草药,悄悄守着“不炫耀空间”的规矩。
药房里,爷爷正小心地处理灵叶草。他把灵叶草剪成小段,和普通的金银花、连翘混在一起,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保证药效,又不让灵叶草的特殊之处显露出来。念棠趴在药房门口,看着爷爷的动作,小声问:“爷爷,为什么要把灵叶草和别的草药混在一起呀?”
爷爷回头看她,眼里满是温和:“因为灵叶草太特殊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它能快速退烧,就会有人来抢,甚至会伤害咱们家。混在普通草药里,既帮了人,又能保护咱们,还能守住你妈妈说的‘不炫耀’守则,一举三得。”
念棠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跑回前院,把爷爷的话告诉了念衍。念衍立刻把这句话记在小本子上,还在旁边画了个“盾牌”图标,标注“保护自己,帮助别人”。
半个多小时后,爷爷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汤出来,药香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灵叶草清香。他小心地把药汤吹凉,递给王婶:“给孩子喂下去,一个小时后烧就能退下去,明天再过来拿一副巩固的药,就没事了。”
王婶接过药碗,手还在发抖,她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药,孩子起初还哭闹,可药汤刚进嘴里,就渐渐安静下来——灵叶草的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孩子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还伸手要吃的。
王婶激动得又哭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还有几个鸡蛋:“段爷爷,筱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爷爷把布包推回去,语气坚定:“王婶,我说了,治病救人是我段家的本分,不收钱。这些鸡蛋你拿回去给孩子补身体,他刚退烧,需要营养。”
筱棠也帮着劝:“王婶,咱们都是邻里,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以后您家有什么需要,只要我们能帮上忙,您尽管说。”
王婶还要坚持,陆衍忽然开口:“王婶,我听说您家的锄头上次断了,一直没修?我刚好会点修农具的手艺,下午我去您家看看,帮您修修锄头,就当是您来咱们家的‘谢礼’,这样您心里也能踏实点,行吗?”
他知道王婶是实在人,不收东西会不安,用“修锄头”这种力所能及的事当“交换”,既不违背“不谋私利”的守则,又能让王婶安心。王婶一听,立刻点头:“那太好了!陆衍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家还有个水桶漏了,你要是有空,也帮我看看?”
“没问题。”陆衍笑着答应。
下午,陆衍带着念衍去了王婶家。王婶家的院子很小,角落里堆着断了柄的锄头和漏了底的水桶。陆衍从工具包里拿出锤子、钉子和几块木板——其中一块木板是用空间硬木削成的,硬度高,还耐用,但他特意把木板表面磨得粗糙,看起来和普通木板没两样。
念衍蹲在旁边,帮陆衍递钉子,还学着陆衍的样子,用小锤子敲了敲木板:“爸爸,这个木板是不是比普通木板结实呀?我上次看您用这个木板修过爷爷的拐杖,爷爷说用着很舒服。”
陆衍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这是爸爸特意找的硬木板,修农具耐用。但不能跟王婶说,不然她会觉得欠咱们太多,知道吗?”
念衍用力点头:“我知道!要守‘不炫耀’的守则!”
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不仅修好了锄头和水桶,还帮王婶把院子里的篱笆加固了。王婶要留他们吃饭,陆衍婉拒了:“王婶,不用麻烦,我们回家还有事。您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们。”
回家的路上,念衍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王婶给的一颗糖,却没吃,而是揣在口袋里。“爸爸,这颗糖我要留给妹妹吃,她今天帮爷爷整理草药,也很辛苦。”他说,小脸上满是认真。
陆衍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满是欣慰——孩子不仅记住了守则,还学会了“体谅他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老宅时,筱棠和爷爷正在后院晒草药。夕阳把草药晒得暖烘烘的,药香混着晚风,飘满了整个院子。念棠看见念衍回来,立刻跑过去:“哥哥,你回来了!王婶家的农具修好了吗?”
“修好了!”念衍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糖,递给念棠,“给你吃,王婶给的。”
念棠接过糖,却又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念衍,一半递给爷爷:“爷爷,哥哥,咱们一起吃!”
爷爷接过半颗糖,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段家的太爷爷。当年太爷爷在战乱年代,带着草药走街串巷,免费给穷苦人治病,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从不收一分钱。那时候父亲常说:“医者仁心,咱们段家的草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换钱的。”
如今,这句话,终于传到了第四代。
“孩子们,过来坐。”爷爷坐在藤椅上,招了招手,让念衍和念棠坐在自己身边,“爷爷给你们讲个故事,关于太爷爷的故事。”
两个孩子立刻坐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爷爷。
“当年太爷爷在山里采药,遇到一个受伤的士兵,士兵身上中了枪,还发着高烧。太爷爷把他带回家,用自己珍藏的‘还魂草’给他治病——那‘还魂草’就像咱们的灵叶草一样金贵,太爷爷自己都舍不得用。士兵好了之后,要给太爷爷两块大洋,太爷爷没收,只说‘你保家卫国,我救你,都是应该的’。”爷爷的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后来那个士兵成了将军,派人来接太爷爷去城里享福,太爷爷也没去,只说‘我在村里挺好,能给村民治病,比什么都强’。”
念衍睁大眼睛:“太爷爷好厉害!他是不是也懂‘以善为念’的守则呀?”
“对。”爷爷点头,眼里满是骄傲,“太爷爷虽然没有空间,但他心里有‘善’,有‘仁心’,这和咱们现在守的守则是一样的。空间只是个工具,真正重要的是咱们心里的‘仁心’——不管有没有空间,咱们段家的人,都要做个善良的人,做个能帮别人的人。”
筱棠和陆衍站在旁边,听着爷爷的话,相视一笑。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空间里的灵泉水。筱棠知道,爷爷讲的不仅是太爷爷的故事,更是段家的“精神传承”——比空间更珍贵的,是刻在骨子里的仁心,是代代相传的善意。
晚上,念衍和念棠躺在床上,还在小声讨论太爷爷的故事。
“妹妹,以后我也要像太爷爷一样,用草药帮别人治病,不收钱。”念衍说。
“我也要!我还要帮妈妈整理草药,帮爸爸修农具!”念棠附和道。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里,照亮了两个孩子熟睡的脸庞。筱棠和陆衍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的睡颜,心里满是温暖。他们知道,空间的守则已经悄悄扎根在孩子们心里,而段家的仁心,也会像后院的草药一样,一代代生长,一代代传承。
这传承,无关空间的能力,无关财富的多少,只关乎一颗“以善为念”的心。这颗心,会像黑夜里的星,照亮孩子们未来的路,也会照亮更多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