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旖旎而温馨的沉默。
沈亦舟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涨得发酸，又甜得发腻。
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好，太过于突然，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只能凭借本能，将她抱得更紧，再紧一些。
原来，两情相悦，唇齿相依，是这般滋味。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沐颜汐的发顶，无声地笑了。
今夜，疏影轩的烛火，似乎也比往常更加温暖明亮了些。
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带着一种全然信赖的松弛。
沈亦舟低头，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凝视着沐颜汐熟睡的侧脸。
平日里那份清冷和疏离在睡梦中悄然褪去，长睫如蝶翼般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瓣还微微红肿着，透着一丝罕见的娇憨与脆弱。
他的心跳依旧很快，胸腔里塞满了某种滚烫而充盈的情绪，涨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狂喜，是珍视，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感动。
他的汐汐……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下去，化成一片温热的海洋。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些，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
“汐汐……”他无声地翕动着嘴唇，用气音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越念越觉得心底甜得发颤。
怎么会有人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这么适合她？
又这么适合被他含在唇齿间，带着无限的眷恋呼唤。
沐颜汐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往他温暖的怀抱深处蹭了蹭，发出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喟叹。
沈亦舟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直到确认她并未醒来，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傻笑了好一会儿。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她，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亲密与圆满。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他恨不得一夜白头，就能这样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但理智终究还是慢慢回笼。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是苏府。
纵然苏岑父母看似开明，但深更半夜，他一个男子长时间待在未出阁（虽然沐颜汐情况特殊，但外人不知）的女子房中，于她的名声终究有损。
他再混不吝，也绝不能让她因自己而受到半点非议。
更何况……他们来日方长。
沈亦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万千不舍，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将沐颜汐从自己怀中挪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柔软的枕榻间，仔细替她掖好被角。
睡梦中的沐颜汐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满热源的离开，但很快又陷入了深眠。
沈亦舟站在床边，看了她良久，才弯下腰，极其轻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而珍重的吻。
“晚安，我的汐汐。”他用气音说道，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步三回头、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站在寂静的廊下，夜风一吹，方才室内那旖旎温存的气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过后的空虚和……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想要与人分享的冲动！
这种巨大的喜悦和幸福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急需一个出口！
找谁？
苏岑？那孔雀怕是理解不了，说不定还会咋咋呼呼吵醒全府的人。
沐颜汐？她睡着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沈亦舟眼睛一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着院落另一头、“临风”阁的方向冲了过去！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叩叩叩！叩叩叩！” 他压抑着兴奋，用指节急促地敲着楚无妄的房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毫无动静。
沈亦舟不放弃，继续敲，压低了声音喊：“楚冰块！楚无妄！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没睡！有大事！天大的好事！”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极其不耐烦的、仿佛带着冰碴子的：“滚。”
沈亦舟才不怕他，反而因为对方这熟悉的冷淡反应更加兴奋：“真的大事！关于我和颜汐的！你快开门！不然我就在你门口说啦！把所有人都吵醒！”
威胁奏效。
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楚无妄穿着整齐的黑色劲装（他似乎从不卸下防备），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内，眼神冷得像两把冰刀子，直直射向沈亦舟，充分表达着“你最好真有大事否则死定了”的讯息。
沈亦舟像条泥鳅一样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楚无妄的房间比他那边还要简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冽的皂角清气。
“嘿嘿……”沈亦舟进了屋，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看着楚无妄一个劲儿地傻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光芒。
楚无妄抱着剑，眉头拧得死紧，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
“那个……就是……”沈亦舟搓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组织着语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炫耀，“咳……楚兄啊……就是……你觉得……小祖宗……沐颜汐……她……她怎么样？” 他故意卖关子。
楚无妄眼神更冷了三分，毫不客气：“说重点，或者滚出去。”
“哎呀你别急嘛！”沈亦舟凑近他，声音压得更低，却掩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颜汐……我们……嘿嘿……那个……就是……”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做了个亲吻的动作，脸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就……就这样了！你明白吧？她主动的！”
他说完，紧紧盯着楚无妄的脸，期待看到震惊、难以置信、或者哪怕是一点点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然而，楚无妄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