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坐在经侦大队的审讯室里，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对面的王队长翻着手里的文件，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林总，放轻松点。”
王队长合上文件，语气听起来还算和气。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配合一下就行。”
林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王队长，您说，我一定配合。”
“你们公司最近有什么大额资金往来吗？”
王队长直接进入正题。
“特别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这段时间。”
林凯的心跳加速，但表面还是保持镇定。
“有的，我们收到了一笔咨询费。”
“多少钱？”
“一千万。”
王队长的笔停了下来。
“一千万的咨询费？”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
“什么项目需要这么高的咨询费？”
林凯早就想好了说辞。
“是陈德华的房地产项目，他们需要我们提供建筑工程方面的专业咨询。”
“陈德华？”
王队长在纸上记了几笔。
“就是那个做房地产的陈老板？”
“对，就是他。”
林凯点点头。
“我们有正式的合同。”
“合同呢？”
“在公司，我可以让人送过来。”
王队长看了看表。
“不急，先说说你们的合作内容。”
林凯开始按照陈德华教他的说法往下编。
“主要是工程结构设计的优化建议，还有成本控制方案。”
“具体做了什么工作？”
“我们派了技术团队去实地勘察，做了详细的地质分析…”
林凯说得越来越流畅，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王队长静静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几个字。
“听起来很专业。”
他放下笔。
“那为什么是昨天晚上转账？这么晚还在工作？”
林凯的后背又开始冒汗。
“陈老板比较急，说项目要尽快启动。”
“一千万说转就转，他还真是财大气粗。”
王队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们认识多久了？”
“大概半年吧。”
林凯回答得有些犹豫。
“之前也有过合作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合作就给一千万？”
王队长的眉毛挑了挑。
“他对你们很信任啊。”
林凯感到喉咙发干。
“可能是朋友推荐的关系。”
“什么朋友？”
“这个…”
林凯一时想不出来。
“我记不太清了。”
王队长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林总，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谈话吗？”
林凯摇摇头。
“有人举报，说你们公司涉嫌行贿。”
王队长停在林凯面前。
“而且举报的时间，恰好就是昨天晚上。”
林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怎么可能？我们是正当生意。”
“是吗？”
王队长重新坐下。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副总张明会在同一天被抓？”
林凯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王队长会这么问。
“张明的事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
王队长翻开另一份文件。
“他涉嫌向质监局的李科长行贿，金额是五十万。”
“而这五十万，恰好就是从你们公司账户上转出的。”
林凯感到头晕目眩。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张明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
王队长盯着他。
“你们公司的钱，他想转就转？”
林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林总，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
王队长的语气变得严厉。
“现在配合调查，对你有好处。”
林凯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着。
他想起陈德华的话。
如果说实话，他就是主犯。
如果撒谎，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王队长，我真的没有指使张明行贿。”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
“至于陈德华的那一千万，就是正常的咨询费。”
王队长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
“确定。”
林凯点点头。
“我可以把合同拿给你们看。”
“好，那你现在就让人送过来。”
王队长拿起电话。
“另外，我们需要调取你们公司最近三个月的所有账目。”
林凯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警察仔细查账，肯定会发现问题。
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合同，都解释不清了。
“可以，我马上安排。”
他拿出手机，给财务打电话。
“小李，把咨询合同和最近的账目整理一下，送到经侦大队来。”
挂了电话，林凯看着王队长。
“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
王队长合上文件。
“不过林总，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您说。”
“这件事涉及的人不少，案情也比较复杂。”
王队长站起身。
“如果你有什么想起来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林凯也站起来。
“好的，一定。”
走出经侦大队的大门，林凯感到双腿发软。
夕阳西下，街上的车辆来来往往。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
手机响起，是陈德华的电话。
“怎么样？”
陈德华的声音很轻松。
“还算顺利，按照你说的回答了。”
林凯靠在车上。
“但是他们要查账。”
“查就查呗。”
陈德华不以为然。
“反正我们有合同。”
“你真的觉得这样就能瞒过去？”
林凯有些绝望。
“林总，现在想这些没用。”
陈德华的语气变得认真。
“你要做的，就是坚持我们的说法。”
“如果查出其他问题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解决。”
陈德华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凯看着手机屏幕，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已经彻底被陈德华绑架了。
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必须继续走下去。
因为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