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提着水桶，脚步拖沓地走在青玄门祖师殿前的石阶上。阳光斜照，他眯着眼，手搭凉棚往殿门口一扫，那两个内门弟子正站在门侧，脸色跟门神一样硬。
“哟，还等着点卯？”他咧嘴一笑，把桶往地上一放，溅出的水花差点湿了人家鞋面，“放心，我不偷雕像，顶多顺根胡子回去泡酒。”
没人接话。两名弟子纹丝不动，目光锁在他身上，像两根铁钉。
他也不恼，慢悠悠弯腰捡起抹布，拧了半干，哼着小调走进大殿：“今日签到在殿堂，奖励总该给双新鞋……不然天天踩狗屎运。”
香火味混着尘土气扑面而来。九尊祖师雕像静静矗立，面容肃穆，衣袍刻纹清晰可见。江小道走到第一尊底座前蹲下，手指刚碰上石面，就觉一股微弱震感顺着指尖爬上来——不是灵力波动，更像是某种封印松动后的余韵。
“昨夜没人动，今天倒敢碰了？”他在心里嘀咕，“手法还这么糙，补都补不严实。”
他低头看手中布条，破口边缘参差不齐，正是昨日被底座禁制划开的痕迹。这伤还在，说明禁制是后来重新封过的，而且做工粗糙，连凡物割裂都没处理干净。
“赵无极派来的货色，也就这点本事。”他嘴角一歪，继续擦洗，“要是真想查我，至少找个懂阵法的来装样子。”
话音未落，旁边一名弟子冷声道：“别磨蹭，午前必须清完。”
“急什么？”江小道抬头翻白眼，“祖师爷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你们盯着我，难不成怕我把他们擦活了？”
那人眉头一皱，退后半步，不再说话。
江小道嘿嘿一笑，低下头，动作更慢了。他一边擦，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整座大殿。七处探测阵眼的位置早已记熟，此刻它们安静如死水，但只要有人触动暗格，三息之内消息必传出去。
“得先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他心想，“不然夜里回来，怕不是撞进陷阱里当祭品。”
他假装手滑，身子一歪，左手顺势按在主像底座那道刻痕上，心中默念：“今日签到。”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今日签到成功，获得“破妄瞳”（初级）】
一股清凉气息从眉心直冲双目，眼前景象骤然变化。灰尘的轨迹、灵气的流向、阵法的节点，全都像被点亮的萤火虫般浮现出来。他眼皮轻轻一颤，立刻低头咳嗽两声，装作头晕模样扶住额头。
透过新觉醒的能力，他看清了底座内部结构——外层是普通青石，中层嵌着微型聚灵阵，阵眼连接着七处探测点，显然是为了监控开启动作；最深处则是一道狭长暗格，封着半片陈旧木符，符上刻着扭曲文字，隐隐透出与风清扬同源的魔气。
“好家伙，拿祖师殿当下蛊窝？”他心里冷笑，“赵无极这是替人背锅呢，还是合伙做生意？”
更让他警惕的是，那七处阵眼并非固定死阵，而是能远程激活的追踪机关。一旦有人打开暗格，信息会立刻传向某个未知地点。
“今晚回来可得小心点。”他收回手，继续擦洗雕像鞋底纹路，嘴里嘟囔，“这石头比猪圈还脏，难怪祖师爷一直没显灵。”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擦得极其认真，连指甲缝里的灰都不放过。每擦一处，破妄瞳就在暗中扫描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两名弟子越看越烦，却又挑不出错——这杂役确实没偷懒，就是太啰嗦。
临近正午，最后一尊雕像也被擦得锃亮。江小道直起腰，伸个懒腰，故意踉跄两步，咳出一口浊气：“总算完了……回去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他收拾工具准备离开，这才转身离去。
江小道拎着空桶走出大殿，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破妄瞳悄然扫过身后——那道被他留下划痕的底座缝隙，果然有细微移位，封印线歪了一分，像是被人强行合上过。
“昨夜不动，今早动手？”他唇角微扬，“看来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来撬盒子了。”
他脚步未停，朝着杂役院方向走去。路过厨房时，李厨娘探头看了眼，喊了句：“小道，今天没偷吃吧？”
“哪敢啊。”他摆摆手，“我现在穷得连馒头渣都捡不起。”
“可怜见的。”李厨娘叹了口气，塞给他两个热腾腾的灵馒头，“拿去，补补身子。”
他接过，咬了一口，边走边嚼，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回到屋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祖师殿的方向。破妄瞳再次启动，视野中，一道极淡的灵力细线从大殿某处延伸而出，钻入地下，一路通向山门西侧。
“果然是活阵。”他低声自语，“还能远程传信……啧，这年头连祖师爷都被装了监听符。”
他摸了摸眼皮，清凉感仍在，但已不如刚获得时强烈。他知道这种能力不能滥用，否则容易反噬神识。
“得省着点用。”他喃喃道，“以后打架还得靠脑子，不能全指望这对金睛火眼。”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铃铛轻响。他心头一跳，下意识朝声音来源望去——却只见一只野猫窜过墙头，尾巴上不知怎么缠了串银饰，叮叮当当跑远了。
“吓我一跳。”他拍了拍胸口，“还以为那狐狸精醒了，跑来讨债。”
他推开房门，把空桶放在角落，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破布，摊在桌上。破妄瞳微启，布料纤维间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魔气痕迹，与底座暗格中的木符完全一致。
“这不是赵无极的手笔。”他眯起眼，“他没这本事布阵，背后另有高人……而且，目标不是我。”
他想到岑晚狐昏迷前的模样，红衣染血，银铃黯淡。风清扬盯她很久了，而这块木符上的符文，明显是用来定位血脉气息的引子。
“想抓她？”他冷笑一声，“等我先把你们的老巢掀了再说。”
他收起布条，躺上床铺，四仰八叉地摊开，闭眼假寐。脑子里却在盘算今晚的计划。
“先断线。”他心想，“那条地下灵力通道，得想办法截了。不然我刚撬开盒子，人家就在那边举着刀等着。”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腰间的酒葫芦。里面藏着虚空石和一堆签到攒下的宝贝，但他现在不能用。一旦动用高级法宝，立刻会引起高层注意。
“得靠巧劲。”他嘀咕，“就像上次用泻灵丹治赵无极——表面看他拉得满地找牙，其实是我偷偷换了他养气丹。”
他越想越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门外忽有脚步声靠近，他立刻闭眼，呼吸放缓，装出疲惫入睡的样子。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目光扫进来，停留片刻，又悄然退去。
他没睁眼，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来查岗了？回去告诉你们师兄，就说江小道累瘫了，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等脚步彻底消失，他才缓缓坐起，活动了下手腕。
“今晚子时，”他轻声道，“我不当杂役了，当一回开锁匠。”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祖师殿布局图，重点标出七处阵眼和地下灵力通道走向。
然后，他拿起一根筷子，在主像底座位置轻轻一点。
“谁说擦雕像就没收获？”他笑着，“这可是我干过最有油水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