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黑水玄海与孤岛求生
腥风扑面，利齿森然！那潜伏在黑水之下的妖兽，形似巨鳄，却通体覆盖着滑腻的黑色鳞甲，头颅狰狞，张口咬来的瞬间，带起一股腥臭的漩涡，实力赫然达到了炼气五层！在这灵力近乎枯竭、重伤未愈的状态下，这无疑是致命的威胁！
陈凡瞳孔骤缩，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伤痛和疲惫！他强提丹田内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灵力，脚下猛地一蹬水面，身形向后急仰，同时手中玄铁刃由下而上，撩出一道凝练的灰黑色刀芒，并非硬撼，而是精准地斩向妖兽相对柔软的下颚！
“嗤！”
刀芒划过鳞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虽未破开防御，却也让那妖兽吃痛，动作微微一滞。陈凡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身形如同游鱼般向后滑出数丈，险险避开了血盆大口。
然而，妖兽一击不中，凶性大发，粗壮的尾巴猛地一拍水面，激起数丈高的黑色浪花，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扑来！速度更快，气势更凶！
不能硬拼！陈凡心念电转，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礁石群。他猛地吸气，将剩余灵力疯狂灌注双腿，鬼影步在水中虽大打折扣，却依旧让他身形变得飘忽，不再直线后退，而是划出一道弧线，引着妖兽冲向一块巨大的、半淹没在水中的黑色礁石！
就在妖兽即将再次咬中他的刹那，陈凡身形猛地向礁石侧面一缩！妖兽收势不及，狰狞的头颅狠狠撞在坚硬的礁石上！
“轰！”
礁石剧震，碎石纷飞！妖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显然撞得不轻。
机会！陈凡眼中寒光一闪，强忍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将刚刚恢复的一缕玄阴灵力凝聚于指尖，一式玄阴指，无声无息地点向妖兽因撞击而暂时暴露的、鳞甲缝隙间的眼睑！
“噗！”
指力穿透力极强，精准命中！妖兽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一只眼睛瞬间爆开，黑血飙射！它疯狂地扭动身躯，搅得周围水域如同沸腾！
陈凡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借助混乱的水流，全力向礁石群深处潜去。他找到一处礁石形成的狭窄缝隙，勉强将身体藏了进去，全力运转敛息术，并将碧波遁形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整个人气息近乎消失，与冰冷的礁石融为一体。
那妖兽瞎了一只眼，剧痛之下在水中疯狂翻滚、撕咬，发泄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来。它失去目标，又受了伤，最终不甘地低吼几声，缓缓沉入深水之中，消失不见。
礁石缝隙中，陈凡屏住呼吸，直到确认那妖兽真的离开，才长长松了口气，浑身虚脱般瘫软下来，冷汗早已浸透残破的衣衫。刚才短短几息的交锋，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和刚刚恢复的灵力，伤势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炼气五层妖兽……若非它灵智不高，又受环境所限，我恐怕……”陈凡心有余悸，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身实力的不足和处境的险恶。在这片陌生的黑水世界，炼气四层的修为，实在太过渺小。
他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丹药服下，手握灵石，争分夺秒地恢复起来。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神识始终保持警惕，感应着周围水域的任何动静。
数个时辰后，伤势勉强稳定，灵力恢复了两成左右。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确认附近暂时安全后，才从礁石缝隙中钻出。必须尽快找到陆地，一直待在水里，太危险了。
他选定一个方向，那是之前在高处隐约看到似乎有连绵黑影的方向，或许是海岸线。他不敢御水太快，以免灵力波动引来麻烦，只是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漂浮和移动，如同一个漂浮的枯木，在死寂的黑水上缓缓前行。
路途枯燥而漫长。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没有日夜交替，时间感变得模糊。黑水无边无际，偶尔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水生植物漂浮，或者远处有巨大的阴影游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他都远远避开。
期间，他又遭遇了几次危险。有一次被一群相当于炼气二三层的食人鱼围攻，凭借玄铁刃和灵活的身法勉强杀出重围，身上添了几道伤口。还有一次，差点撞进一片隐藏在水下的暗流漩涡，幸亏神识敏锐提前察觉，才险险绕开。
资源在持续消耗。丹药所剩无几，灵石也越来越少。蕴煞棺在这片充满水灵气的环境中，汲取幽冥之气的效率很低，对他的帮助有限。孤独、疲惫、伤痛、资源匮乏，种种压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
但陈凡的心志，在一次次的磨砺中，反而愈发坚韧。他谨守道心，将这种绝境视为一种特殊的历练。每当心神动摇时，砺心玉便会传来温热，墨渊长老搏命的身影、清音等人期盼的目光，都会在他脑海中浮现，成为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
“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回去的路，才能……报仇！”他的眼神，在磨难中愈发锐利和深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天。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连维持漂浮都感到困难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灰蒙蒙的天际线下，一道绵延的、黑色的海岸线轮廓，清晰地映入眼帘！而且，在海岸线的一处凹陷，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港湾，岸边甚至有……微弱的灵力波动？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陈凡精神一振，鼓起余力，向着那片港湾加速游去。
越来越近，岸边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个被黑色悬崖环抱的小型海湾，沙滩是诡异的暗灰色，布满各种奇特的贝壳和枯骨。海湾一侧的悬崖下，似乎有一个天然的洞穴入口。而那股微弱的灵力波动，正是从洞穴方向传来！
陈凡心中警惕，没有立刻上岸，而是在离岸还有一段距离的水中停下，全力收敛气息，仔细观察。
洞穴入口约一人高，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具体情况。洞口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杂物，似乎有……破碎的木片和几块黯淡的灵石？还有一道模糊的、拖拽的痕迹，延伸向洞穴深处。
“有人来过？还是……有东西住在里面？”陈凡眉头紧锁。那灵力波动很微弱，时断时续，难以判断是活物还是残留的器物。
他犹豫片刻，决定冒险探查一番。这可能是他离开黑水、获得补给和信息的唯一机会。他悄无声息地潜水上岸，脚踏在冰冷的灰色沙滩上，有种不真实感。玄铁刃紧握在手，神识如同蛛网般向洞穴内探去。
洞穴不深，只有十余丈，内部空间不大。神识扫过，并未发现活物气息，但在洞穴最深处，似乎有一堆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洞穴，光线昏暗，空气潮湿，带着海腥和霉味。地面果然有拖拽的痕迹，还有一些散落的、已经失去灵光的法器碎片和破烂的衣物。
走到洞穴尽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包括几个破损的储物袋、几件锈蚀严重的兵器、以及……一具蜷缩在角落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但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制式的道袍，与碧波门或黑风隘的款式都不同。骸骨手指上，戴着一枚黯淡的青铜戒指，样式古朴。旁边地上，还用碎石勉强摆出了一个残缺的箭头图案，指向洞穴内侧壁。
陈凡心中一凛，上前仔细检查。骸骨骨质泛黄，显然死去已久。那枚戒指……他心中一动，尝试用玄阴令感应，竟有一丝微弱的共鸣！这骸骨生前，很可能与玄阴宗有关！
他取下戒指，神识探入，发现里面空间不大，东西不多：几块早已灵气尽失的矿石，一瓶凝固的丹药，一枚记录着某种水遁术的普通玉简，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舟”字。
“舟字令？”陈凡拿起令牌，触手冰凉。这令牌材质特殊，似乎能避水，那微弱的灵力波动正是源自它。这难道是……某种水上交通工具的操控令牌？
他精神一振，立刻在洞穴内仔细搜寻。果然，在骸骨旁的石壁下，他发现了一个被沙土半掩的、类似船舵的机关装置，旁边还有一个凹槽，形状与“舟字令”完全吻合！
他毫不犹豫，将令牌插入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机关被激活。洞穴内侧壁的一块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了后面一个隐藏的水道！水道不宽，仅容一舟通过，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而在水道入口处，赫然系着一艘通体漆黑、造型古怪的梭形小舟！小舟长约两丈，表面刻满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灵光，似乎是一件特殊的法器！
“黑水舟！”陈凡心中狂喜！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有了这艘舟，他就能摆脱这无尽的黑水，有了代步和栖身之所！
他强压激动，先检查小舟。小舟结构完好，符文虽然黯淡，但核心似乎还能运转。他尝试向操控阵盘注入一丝灵力，小舟微微一震，符文亮起些许，可行！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舟从水道中拖出，放入海湾。然后，他回到洞穴，对着那具骸骨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前辈遗泽，晚辈若他日有能力，定当让此舟重现光华。”他将骸骨就地掩埋，算是入土为安。
做完这一切，他才登上黑水舟。舟内空间狭小，仅能容纳一人盘膝而坐。他研究了一下操控阵盘，大致明白了用法：需要消耗灵石驱动，速度不快，但胜在平稳且具有一定隐匿效果。
他取出几块所剩不多的下品灵石嵌入阵盘，操控黑水舟缓缓驶离海湾。有了遮蔽之物和代步工具，安全感大增。他决定先沿着海岸线探索，寻找更安全的落脚点和可能的资源。
黑水舟破开黑色的波浪，无声前行。陈凡坐在舟中，一边调息恢复，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这片陌生的黑水玄海。灰色的天空，墨色的海水，荒芜的海岸，构成了一幅压抑而神秘的画卷。
他不知道这片海有多大，不知道清音他们是否也流落至此，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但至少，他暂时活了下来，并且找到了一丝在这绝境中挣扎求存的资本。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手握黑水舟，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陈凡的目光望向远方的海平面，充满了坚定。
新的征程，在这片未知的黑水之上，开始了。
（第五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