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上，地下水池的画面忽然跳成雪花噪点。楚河盯着那片闪烁的灰白，手指在战术终端上划过三道密码，备用电源启动，画面恢复。铅盒还在池底，但密封条边缘的金属丝不见了。
“它进系统了。”林玲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语调没变，但语速快了半拍。
楚河点头，没说话。他转身走向b3隔离门，顺手从墙架上取下电磁脉冲军刀。刀柄冰凉，握上去时掌心传来轻微震感——回炉核心在左臂皮下低频共振，像是预警。
“切断主控电源。”他按下通讯键，“所有非必要线路断电，启用气密舱封锁b3。”
林玲回应：“已经隔离，但金属丝可能已经接触过备用电路。它不是普通导体，能靠生物电信号短暂维持活性。”
楚河站在隔离门前，看着门缝里渗出的一缕暗红液体。那不是血，是冷却液，从池边的泵机接口滴落。可它的流动轨迹不对，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缓慢汇向排水口。
“无人机准备。”他说，“无光环境下作业，别让它接触任何金属。”
三分钟后，微型切割无人机升空。林玲在控制台前输入指令，屏幕上出现红外成像画面。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正贴着墙面爬行，末端分出两股，像触须一样探向主控箱的接线端口。
“距离接触还有十七秒。”林玲说。
楚河盯着屏幕，左臂肌肉绷紧。回炉核心温度上升，皮肤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纹路。
“斩。”
无人机刀片启动，银线被精准切断。断口处冒出一缕白烟，残段抽搐两下，坠入排水沟。
“采样完成。”林玲调出分析结果，“频率和阿伊莎的神经脉冲波段有73%重合。它在模仿活体信号。”
楚河收回军刀：“封死通道，混凝土灌注。铅盒沉到底层含水层，别再让它浮上来。”
林玲点头：“正在执行。”
楚河转身离开b3，刚走到楼梯口，警报响了。
南口，尸潮。
他赶到指挥台时，监控画面已经切到南区防线。混凝土掩体出现裂缝，三只精英尸正用脊椎骨刺撞击防爆门。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低阶丧尸，像潮水一样往前涌。
“S级尸王在后方五百米。”林玲调出热成像，“它没直接进攻，像是在指挥。”
楚河盯着屏幕，视网膜上的文明筛选器自动刷新威胁值。南口数值飙升至89，红色警戒。
“刀疤李呢？”
“已经在前线，启动了纳米虫群手套。”
画面切换到南口作战视角。刀疤李站在防爆门后，右手手套释放出一团银灰色雾状物，瞬间在空中凝结成蜂群形态，扑向突破防线的精英尸。虫群咬断尸骸的神经束，三具尸体倒下。
可下一秒，蜂群突然转向，其中三分之一调头扑向己方士兵。
“失控了。”林玲声音紧了，“虫群在接收外部信号，不是刀疤李发出的。”
楚河抓起通讯器：“撤手，李！”
没回应。
画面里，刀疤李右手抽搐，手套表面裂开细纹，银线顺着他的皮肤往手臂爬。他咬牙，左手猛地按住右肩神经节，强行切断信号传输，可蜂群依旧在攻击。
“它在反噬控制者。”林玲说，“手套的权限被劫持了。”
楚河冲出指挥室，左臂回炉核心开始发热。他一路跑向南口，途中抓起一支备用脉冲枪。赶到时，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两名士兵被虫群咬中，倒地抽搐，皮肤下有银线游走。
刀疤李跪在地上，右手手套已经发黑，像是被腐蚀。他额头冒汗，嘴唇发紫，但左手还在拼命按住右肩。
楚河一脚踢开逼近的精英尸，左手抓住刀疤李后领，把他拖到掩体后。
“权限重置。”他把脉冲枪塞进刀疤李手里，“用痛觉覆盖控制协议。”
刀疤李抬头，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他咬破舌尖，猛地将枪口对准自己右臂，扣下扳机。
高压电流贯穿手套，虫群瞬间失控，银雾炸开，部分扑向尸群，部分在空中自燃。剩余的虫群像是找到了新目标，全部涌向S级尸王。
尸王发出低吼，试图后撤，但虫群已经缠上它的脊椎。三秒后，爆炸发生。尸王的上半身被撕裂，残骸倒下，后面的尸群陷入混乱。
刀疤李瘫在地上，右臂从手肘往下完全失去知觉。他喘着气，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带金属味的血。
楚河拍了下他肩膀：“活下来了。”
通讯器响起。林玲：“北口发现目标，灰蛊佣兵团，七台外骨骼机甲，正强攻防线。”
楚河站起身，左臂的回炉核心还在发烫。他看向北口监控，七台机甲呈扇形推进，火力压制得守军抬不起头。
“他们用的是深红之眼的制式装备。”林玲说，“但控制系统有同步延迟，像是远程AI在操控。”
楚河盯着画面：“你能黑进去？”
“可以，但得有个入口。他们的认证系统是闭环的。”
楚河想起什么：“用老周的磁带均衡器，逆向解析信号波段。上次它能解出量子纠缠模块的原始频率，这次试试能不能找到漏洞。”
林玲沉默两秒：“设备还在b2，但需要手动调节。我没时间过去。”
“我来。”楚河转身，“你准备木马程序，伪装成认证密钥。”
他冲向b2实验室，途中顺手从武器柜取了两枚Emp手雷。实验室里，磁带均衡器还在桌上，指针静止。他按下电源，老式仪表盘亮起，表针轻轻晃动。
他接入北口通讯频段，手动调节旋钮。波形图在屏幕上跳动，底噪层里出现一段规律脉冲。
“找到了。”他对着通讯器说，“频率14.7赫兹，和深红之眼的广播信号一致。”
林玲：“正在注入木马，伪装成上级认证密钥。倒计时，十秒。”
楚河盯着屏幕。七台机甲仍在推进，距离防线不到五十米。
“五。”
一台机甲的脚步突然僵住。
“三。”
第二台、第三台接连停步。
“一。”
七台机甲同时自锁，外骨骼关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后全部跪地，驾驶舱自动解锁。
佣兵爬出来，没敢反抗，迅速撤离。
楚河松了口气，把均衡器关掉。
“北口安全。”林玲说，“但他们留下了完整机甲残骸，深红之眼会知道我们能破解他们的系统。”
楚河点头：“早晚的事。”
他回到指挥室，先去了医疗区。刀疤李躺在病床上，右臂被切除到肩关节，伤口用纳米凝胶封住。医生说神经坏死无法逆转，他以后只能用机械臂。
楚河站在床边，启动回炉核心低频共振，把手贴在刀疤李胸口。微弱的红光渗入皮肤，暂时延缓了神经退化。
“你还记得上次我救你时说的话吗？”楚河问。
刀疤李睁眼，声音很弱：“你说……别死在别人前头。”
楚河点头：“这次你差点破了规矩。”
刀疤李扯了下嘴角：“那下次……换我救你。”
楚河没接话。他收手，转身离开医疗区，走向指挥台。
“铅盒处理完了。”林玲说，“b3通道已混凝土封死，地下水池区域永久封闭。”
楚河看着屏幕上的双线战报：南口尸潮退散，北口佣兵撤退，信标渗透终止。
“发布新指令。”他说，“北口电子防御由林玲主控，南口生态监控交给阿伊莎。双轨警戒制，二十四小时轮换。”
林玲抬头：“你信得过她？”
楚河看着监控画面里阿伊莎的身影。她站在南口废墟边缘，血藤在脚边缓缓游动，像是在嗅探什么。
“她现在比谁都清楚，被人操控是什么滋味。”
他走到窗前，外面天色阴沉，风卷着灰烬掠过地面。
通讯器忽然震动。
林玲：“b3封层的混凝土……出现裂痕。”
楚河回头。
屏幕上，摄像头拍到的画面里，一道细缝正从地面蔓延，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一滴，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