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坤与八面佛的合作一向稳妥，每次流程都如出一辙：先付两成定金，货到验明无误后再结清尾款。
交割前若有闪失，责任全归八面佛；一旦交接完成，所有风险便由倪坤承担。
这规矩在暗面交易中极为普遍，就连程子龙往金三角运货时也得照此办理。
正因攀上了八面佛这条路子，倪家才得以在短短数年间于尖沙咀扎稳根基，势力迅速扩张，地盘越铺越大，如今已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家族，称霸一方毫不为过。
波比虽是八面佛在港岛的代表，但从不经手现金，定金往来一律通过银行转账操作。
“这是这次用的账户。”波比递出一张写着睿士银行账号的纸条。
这批货总价两亿五千万，两成定金便是五千万。
像八面佛这样的大毒枭，客户遍布全球，手中掌握着大量不同名义开立的睿士银行账户。
为防追查，每一笔回款都会启用全新的账号。
“三叔，你去把这个账户打五千万过去。”倪坤将纸条交给身旁的老管家。
“好。”三叔回应一声。
在这座不夜城般的金融之都，许多金融机构全天候运作。
三叔一个电话拨出去，不到十分钟，款项已顺利汇入指定账户。
刚确认收款，波比那边就接到了通知。
他朝倪坤伸出手：“倪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倪坤笑着握手。
谈完正事，两人又闲聊几句，波比便起身告辞离去。
离开倪宅后，波比心情颇为舒畅。
八面佛向来不亏待手下，这笔生意做完，他能抽两个点的佣金——整整五百万。
虽说这点钱对整笔交易而言不过是毛毛雨，但他早已心满意足。
早年在泰国时，他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喽啰，一年到头拼死拼活，揣进兜里的也寥寥无几。
如今只需动动嘴皮子、走走场子，毫无风险，每月收入却是从前百倍不止。
这份差事能落到他头上，还得仰仗和八面佛有些旧情。
否则，这种油水十足的位置哪轮得到他？
“今晚我请兄弟们去大富豪，吃喝玩乐全包！”波比豪气地挥了挥手。
“波比哥够意思！”
“波比哥威武！”一群小弟纷纷起哄。
一行人驾车驶离倪家大宅，朝着旺角的大富豪夜总会出发。
车子刚拐上山路没多久，前方领头那辆突然被几个临时路障拦住去路。
“怎么回事？”波比探头朝窗外喊。
“波比哥，前面被人设了卡，堵死了！”前面车上的人回话。
波比心头一愣。
这荒山野岭，既不见巡逻警车，也不像施工修路，怎会凭空冒出几个路障？莫非是山体滑坡？
绕道吧，港岛山路七弯八拐，一绕就是几十分钟，实在麻烦。
思忖片刻，他推门下车，打算亲自去看看情况。
谁知脚刚落地还没走几步，忽见山坡两侧猛地冲下一群黑衣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对方手中枪口已喷出火光，密集子弹如雨点般扫来。
“哒哒哒——”
刹那之间，波比这边的小弟几乎全被打倒，车窗玻璃炸裂四散。
侥幸未中弹的人刚想拔枪反抗，脑袋已被精准击穿，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电光石火间，整支车队只剩波比一人直挺挺站着，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在泰国也曾见过不少火并场面，可从没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行动——这些人动作整齐划一，枪法刁钻狠辣，出手即致命，活脱脱一台台杀人机器。
那种压迫感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黑衣人开始逐个检查尸体，发现还有气息的，立刻补上一枪。
唯独留下波比不管不顾，任他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波比？”对面为首的瘦脸男子冷冷开口。
“嗯……是我。”波比赶紧点头。
话音未落，一只黑布袋已经罩上他的头。
紧接着，他被人粗暴塞进一辆车里。
车子颠簸行驶许久，又被拖下车，头套猛然扯开的一瞬，刺目的灯光让他双眼酸痛流泪。
“砰！”一声闷响，门被重重关上。
还没看清四周，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记棒球棍。
“呃——”
这一下差点让他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砰！”
“砰！”
“砰……”
紧接着一阵乱打，打得他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可直到现在，他仍一头雾水，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更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绑他过来。
好不容易停了手，他抬眼看见一个青年走了过来，身形挺拔，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周围的黑衣人纷纷低头行礼，恭敬喊道：
“老大！”
“龙哥！”
程子龙走到波比面前，没半句废话，冷冷开口：“把你老大陆八面佛的电话给我。”
语气不容抗拒。
波比心里清楚，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哪敢多嘴，赶紧掏出手机，双手奉上，还主动解释：“第一个快捷键，就是我老板的号码。”
程子龙接过，按下快捷拨号，电话很快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串叽里呱啦的泰语，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会说普通话吗？”他问。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换成一口标准国语：“你是谁？波比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你就是八面佛吧？”程子龙声音沉稳，“我是沓水龙。
你现在在港岛的代理人波比在我这儿。
我想用他换林怀乐。
你交人，我放他。”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接着传来一声冷笑。
“呵……年轻人，这种话吓不住我。”八面佛语气淡漠，“我八面佛混到今天，从不受人胁迫，也从不低头。
你要真有胆，尽管动他。
但我保证，我会派人去港岛取你性命。”
像他这种层级的人物，别说面对一个无名之辈，就算是泰国高官出面，也难让他退让半步。
更何况这事牵扯到颜面——程子龙等于当众抽他耳光，挑战他在江湖上的地位。
这种时候，退一步就是塌台，哪怕波比死在他手上，他也绝不会妥协。
毕竟，一个手下而已，死了再找就是。
而此刻，程子龙脑中忽然响起一道提示音。
“系统任务已发布：带人杀进泰国，做一次过江猛龙。”
“任务奖励：大师级枪术。”
看到任务内容，他嘴角微扬。
既然系统都下了令，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八面佛当初护着林怀乐，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他也无需顾忌对方身份。
程子龙眸光一冷，声音低沉却清晰：“既然谈不拢，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八面佛，你会记住今天。我叫程子龙！”
话音未落，直接挂断电话，不留一丝余地。
全程听着对话的波比，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程子龙扫了他一眼，略一思索，决定暂且留他一条命。
转身对占米仔吩咐：“弄个铁笼关起来，给点水饭，别让他断气。”
“是，龙哥！”占米仔回应一声，招呼两个小弟架起波比，塞进一辆面包车，送往新界北边一栋废弃公寓。
那栋楼有一整层被改造成犬舍，专门养大型烈犬。
这些狗个个凶相毕露，见生人进来，全都扑到栏杆前狂吼狂叫，口水直流。
因性情暴烈，每条狗都被单独囚禁在隔间内，防止彼此撕咬。
波比被拖进去时，亲眼看见其中一个笼子里躺着个人，浑身是伤，血迹斑斑。
脖子上套着铁项圈，链子另一端连着旁边恶犬的颈圈。
身上皮开肉绽，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狗活生生啃咬所致。
这一幕看得他魂飞魄散，连呼吸都不敢重一点。
他知道程子龙刚才对八面佛说了什么——那人连他老板都不怕，要收拾他还不跟捏蚂蚁一样？
现在没当场结果他性命，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别的。
“进去！”占米仔一把将他推进笼子，给他脖子套上项圈，冷笑一声：“好好跟你室友相处，要是被咬残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知道，知道！”波比抖着声音直点头。
第二天，波比被程子龙掳走的消息迅速在港岛传开。
毕竟波比背后有八面佛撑腰，在道上也算有些分量，凡是跟八面佛有过往来的人，多少都听到了点风声。
倪坤刚一起床准备吃早饭，手才碰到报纸，就见三叔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三叔？出什么事了？”倪坤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波比昨晚从咱们这儿走后，路上被和联胜的坐馆沓水龙派人劫了，跟他一块儿的几个兄弟当场被打死。”这话一出，倪坤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虽说波比是从他这里离开的，但这件事真不怪他。
可江湖上的事向来讲究因果牵连，别人未必这么想。
眼下最麻烦的是货款刚收，要是接下来那批货因此延误进港，损失可不小。
“我记得沓水龙从来不碰四号生意，怎么会跟波比扯上关系？”倪坤皱眉问。
“这事其实跟波比没关系，他是无辜被牵进来的，纯粹是遭了池鱼之殃。”三叔解释道。
“怎么说？”倪坤来了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