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宁眉头微蹙,这话让她心里的不安更甚。
能让太监提前道喜的事,无非是封赏、赐婚之类,可自己早已是公主之尊,若不是赐婚,又能是什么?
她还想再追问,李公公却已躬身告退,只留下一句 “殿下明日便知”,便带着小太监匆匆离开了。
送走李公公,元昭宁站在庭院里,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冷。
那 “提前恭喜” 四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让她坐立难安。
她回到房内,松露见她脸色不佳,连忙递上一杯热茶:“公主,您怎么了?”
元昭宁接过茶盏,指尖捧着温热的杯壁,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思绪纷乱。
这般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深夜。本该静谧的夜晚,对元昭宁而言却格外漫长。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被褥被她翻来覆去揉得凌乱。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合了眼,天却很快亮了。
松露进来伺候她起身时,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黑眼圈,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睡好。
松露连忙上前,语气里满是担忧:“公主,您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元昭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疲惫地叹了口气:“嗯,失眠了。”
她坐起身,任由松露为她更衣,指尖划过叠放在床上的淡粉色宫装,心里的不安依旧没有散去。
待松露为她梳好发髻,插上一支镶嵌着珍珠的白玉簪,元昭宁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见自己气色实在不佳,又让松露取了些脂粉,轻轻遮盖了眼底的倦意,才深吸一口气,带着松露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穿过宫道,熟悉的红墙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光,可元昭宁却没心思欣赏。
她一步步朝着御书房走去,每走一步,心里的猜测就更确定一分。
直到御书房的门被太监推开,她抬眼望去,只见梁帝坐在龙椅上。
宫止渊也在。
看到宫止渊的那一刻,元昭宁心里最后一点疑惑也烟消云散,八九不离十。
她向梁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梁帝笑着抬手,声音和蔼:“起来吧,昭宁。” 待她起身,梁帝的目光在她和宫止渊之间转了一圈,才缓缓开口:“止渊归京也快一年了,你们的婚约,也该履行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元昭宁的心猛地一跳,虽早已猜到,可亲耳听到父皇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有些慌乱。
她还不想成亲啊!
不想放弃外面那么多帅哥!
梁帝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朕已经让钦天监算了吉日,下个月二十号,正好是中秋节后五日,秋高气爽,宜嫁娶。”
宫止渊闻言,指尖微顿了瞬 —— 并非犹豫,更像对 “婚期敲定” 这件事的短暂确认。
他抬步上前,躬身时脊背绷得笔直,没有多余的姿态,声音平稳得听不出起伏,却字字清晰:“臣,遵旨。”
直起身的瞬间,他目光极快地与元昭宁对上 ——
没有拖泥带水的打量,也无刻意的安抚,只那墨色眼底比平日多了丝极淡的、近乎确认的温度。
全程没有多余的话,既不追问细节,也不流露情绪,只稳稳接下这桩婚约对应的责任。
这哥们怎么就答应了?
元昭宁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见宫止渊表态,梁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元昭宁,询问道:“昭宁觉得如何?”
元昭宁听到梁帝的询问,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了蜷。
她比谁都清楚,梁帝这句 “觉得如何” 从来不是真的征询意见 ——
皇权压顶,她这个公主的意愿在朝堂权衡、皇家颜面面前,从来都轻如鸿毛。
她抬眼看向梁帝,见他眼底虽仍带着几分温和,却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便知自己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抗拒与不甘,她缓缓屈膝,声音比预想中平静些,却还是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儿臣…… 遵父皇旨意。”
话音落下时,她眼角的余光恰好扫过宫止渊。
他依旧站得笔直,墨色的眸子沉静如潭,仿佛方才敲定的不是他的婚约,只是一件寻常公务。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干脆?就一点儿也不排斥这场被安排的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