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夹缝的星雾因战斗变得愈发紊乱,淡紫与银白的光晕交织,却掩不住空气中残留的混沌黑气与星辰之力。
巨型星晶的裂痕又深了几分,星尘从裂缝中簌簌落下,落在地面化作细碎的光点,与黑袍人长剑上的双色光层相互映衬,让周遭的氛围既诡异又紧张。
黑袍首领玄宸捂着肩甲的伤口,后退半步,鳞片在离风雷火的余温下泛着奇异的青光 ——
那光芒不同于混沌的墨黑,也不似星辰的淡银,而是带着几分生机的翠绿,像是两种极端力量碰撞后,意外滋生的微弱平衡。
他眼中的猩红褪去少许,露出几分惊讶,语气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疑惑:“青丘的狐火…… 竟还能伤到我。”
灵均的七条九尾突然绷紧,黑白狐火在掌心凝聚成一道淡金的光团,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玄宸的气息 ——
与当年穷奇的混沌戾气有七分相似,却多了种星辰海特有的清冷,像是寒冰裹着烈火,两种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诡异融合。
这种气息绝不是普通混沌使者该有的,更像是两种本源力量被强行糅合的结果。
“你是谁?”
灵均的声音沉稳如潭,狐火中泛着的信念之光更盛,既带着警惕,也藏着探究,“混沌使者不过是混沌本源的傀儡,可你身上的星辰之力纯粹得像星民嫡系,为何要帮混沌破坏平衡?”
玄宸听到 “帮混沌” 三字时,肩颈处的星纹微微颤动,像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
他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出乎意料的年轻面容 ——
眉骨锋利,鼻梁高挺,右脸从太阳穴到下颌,刻着银白的星纹,与星民的星纹几乎一模一样;
左脸却覆盖着淡黑的鳞片,从眼角延伸至下颌,鳞片的纹路与梼杌残魂的鳞片相似,却更细腻,两种纹路在鼻尖处交汇,形成一种诡异的对称,让他的面容既显英气,又透着几分狰狞。
“我叫玄宸。”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的沙哑,指尖轻轻拂过左脸的鳞片,动作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抗拒,“既不是纯粹的混沌后裔,也不算真正的星民 ——
他们都叫我‘混沌与星辰的私生子’,天生就该站在平衡的对立面,毁灭你们守护的一切。”
星民老者星垣站在星晶后,手中的星镜对着玄宸,镜面泛着的蓝光突然变得剧烈,他声音带着震惊:
“星典里有过记载!百年前星辰海曾有场‘星核异动’,传说有颗混沌之核坠入星核,当时的星主试图净化,却失败了……
难道你就是那场异动的产物?”
玄宸没有否认,只是苦笑着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混沌剑上:
“百年前我在夹缝中诞生,混沌之气与星辰之力在我体内厮杀,若不是混沌本源找到我,用碎片暂时压制星力,我早就被两种力量撕裂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它说,只有彻底毁灭平衡,让混沌吞噬星辰海,我体内的力量才能真正融合,不再痛苦。”
阿若的藤蔓轻轻从袖中钻出,缓缓指向玄宸的心脏位置 ——
那里的黑袍微微隆起,能看到一块拳头大的晶石在跳动,晶石一半是墨黑的混沌之核,一半是银白的星辰晶石,两种颜色的边界处,正不断有细小的光丝相互冲撞,让他的黑袍都跟着微微起伏。
“你在痛苦。”
阿若的声音带着悲悯,藤蔓顶端的净灵花泛着淡绿,却没有贸然靠近,“你的两种力量不是在融合,是在相互撕裂 ——
你握剑的手一直在无意识颤抖,混沌剑上的黑气与星光也在排斥,这不是天生的毁灭欲,是被混沌本源欺骗后的被迫挣扎。”
玄宸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混沌剑的手果然微微颤抖,剑刃上的墨黑与淡银突然剧烈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一道细小的光刃从剑刃弹出,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星雾中炸开。
他下意识按住心脏的晶石,指尖传来晶石跳动的灼痛感,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 ——
阿若的话戳中了他百年间最深的隐秘:他从未想过毁灭平衡,只是想结束体内力量的撕裂之痛。
“你不懂!”
玄宸的声音突然拔高,却没了之前的戾气,反而带着几分委屈,“混沌本源说,只有它能帮我!
若不按它的话做,我每过一月,体内的力量就会撕裂我一次,那种痛……
你根本无法想象!”
灵均望着玄宸泛红的眼眶,狐火中的警惕渐渐淡去,多了几分了然:“混沌本源不是在帮你,是在利用你。
它需要你的星辰之力,打开两界夹缝的通道,让混沌本源彻底涌入大荒与星辰海;
也需要你的混沌气息,压制那些试图反抗的生灵 ——
你不过是它的‘钥匙’,用完之后,只会被它彻底吞噬。”
玄宸的混沌剑颤抖得更厉害,剑刃上的双色光层开始紊乱,黑气与星光相互吞噬,竟在剑刃中央形成一道细小的虚无缝隙。
他盯着那道缝隙,左脸的鳞片与右脸的星纹同时亮起,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剧烈冲撞,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弯腰扶住膝盖。
星民战士星澈看着玄宸的模样,小声对星垣说:“长老,他好像……
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我们要不要……”
星垣还未回应,玄宸突然抬起头,眼中的猩红彻底褪去,只剩下清明与挣扎。
他握着混沌剑,剑尖对着地面,声音带着犹豫:“你们……
真的能帮我解决体内力量的撕裂之痛?不是骗我?”
灵均与阿若对视一眼,阿若的藤蔓轻轻点了点头,灵均便开口道:“我们虽不能立刻让两种力量融合,却能暂时压制它们的冲突 ——
阿若的回春草能滋养你体内的平衡之气,我的狐火可隔离两种力量的直接碰撞,只要你愿意放弃帮混沌本源,我们可以一起找解决之法。”
玄宸的混沌剑突然 “当啷” 一声,剑刃磕在地面的星晶碎片上,他盯着剑刃上的虚无缝隙,沉默了许久,肩颈处的星纹与鳞片忽明忽暗,似在做最后的抉择。
星雾在他周围缓缓流动,将他的身影衬得愈发孤独,而夹缝深处,混沌本源的气息突然变得浓郁,似在催促他做出 “正确” 的选择 ——
一场关于信任与背叛、生存与毁灭的抉择,正压在玄宸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