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的风突然收了戾气,湖面上的墨色涟漪渐渐平息,只余下那只巴掌大的玄武雏,在灵启掌心轻轻蹭着,背甲上的淡蓝纹路泛着细碎星光,仔细看去,竟与星树之桥的星辰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灵启捧着玄武雏,小手指着背甲上的星纹:“爹爹你看,小龟龟背上的花纹,和星桥的叶子好像!”
灵均俯身细看,指尖刚触到玄武雏的背甲,那些星纹突然亮起,淡蓝光芒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在冰面上投射出星树之桥的迷你虚影;
虚影中十二片星辰叶的位置,竟与玄武雏背甲的星纹完全对应。
“这星纹…… 是星桥的脉络。”
灵均的声音带着惊讶,他转头看向云阳,“启明国的星树之桥,难道与玄武血脉有关?”
云阳的星翼泛着微光,他凑近玄武雏,星翼扫过背甲时,星纹与星翼的光芒产生共鸣:
“星树之桥本是两界枢纽,当年建造时,或许借了玄武的地脉之力,只是岁月久远,这段渊源早已被遗忘。”
话音未落,玄武雏突然对着灵启吐了吐蛇信,小小的身躯挣脱孩童的掌心,如一道淡蓝流光钻入寒渊湖底。
湖水没有溅起半分水花,只有一圈极淡的金光在湖面扩散,玄冰族长与幽都遗民纷纷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湖心,幽冥石的青光也下意识地亮了几分,似在为这只幼小的神兽护法。
不过三息时间,湖面突然泛起金芒,玄武雏从水中跃出,口中衔着块巴掌大的墨色龟甲。
龟甲边缘泛着磨损的痕迹,甲纹中藏着细小的凹槽,里面嵌着层极淡的金光,隐约能看见几行上古篆字,因岁月侵蚀而有些模糊。
灵启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玄武雏口中接过龟甲,入手微凉,甲纹中的金光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在他小臂上凝成道淡蓝的玄武印记,与之前灵均小臂的星纹形成奇妙的呼应。
“这文字……”
阿若凑上前,指尖轻轻拂过龟甲上的篆字,开明兽图腾突然从怀中飞出,翠绿光芒笼罩龟甲,那些模糊的文字瞬间变得清晰,“是‘玄武泣血,星桥归位,两界枢纽,需以心印封’。”
她的声音带着凝重,图腾的绿光中,缓缓浮现出一幅流动的画面 ——
【绝天之战时】
不周山巅的天柱摇摇欲坠,天河之水倒灌,混沌之气如墨汁般蔓延。
玄武神身披厚重的龟甲,蛇尾缠满地脉灵气,它望着不断崩塌的星树之桥,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嘶吼,前爪狠狠拍向自己的背甲。
“咔” 的脆响中,玄武神的龟甲从中间裂开,淡金的血液顺着裂缝涌出,滴落在星桥的根基处。
那些血液与地脉灵气交织,竟在桥身织成道淡金光带,将混沌之气暂时挡在外面。而玄武神的龟甲碎片,则顺着地脉沉入北荒寒渊,化作今日灵启手中的这块墨色龟甲。
画面消散时,开明兽图腾的绿光也黯淡了几分,阿若的眼眶微微泛红,指尖抚过龟甲上的裂痕:
“要净化心魔菌,需用玄武的心头血激活龟甲,可这雏儿太过幼小,它的血脉之力恐怕不足以支撑……”
话未说完,玄武雏突然从灵启掌心跃起,小小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直直撞向玄武石像蛇尾上最密集的心魔菌丛。
“小心!”
玄冰族长的声音带着急喝,手中的幽冥石猛地掷出,青光试图拦住玄武雏,却慢了一步。
玄武雏撞上菌丛的刹那,背甲突然裂开道细缝,淡金的血液从缝中渗出,滴落在黑色菌伞上。
那些原本嚣张的窥心魔菌,竟如遇暖阳的冰雪般快速消融,伞盖下的眼睛发出凄厉的尖啸,很快便化作缕缕灰雾,被寒渊的风卷走,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离朱的天眼骤然亮起,金芒穿透湖面,望见湖底的景象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手中的长弓不自觉地垂下:“灵均,你快看湖底!”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无数道淡蓝虚影从湖底缓缓上浮,那些虚影皆是玄武形态,有的龟甲残破,有的蛇尾断裂,却都泛着纯净的灵气,正是北荒玄武代代相传的残魂。
残魂们顺着玄武雏渗出的血迹,缓缓聚拢在石像周围,每道残魂都对着玄武雏轻轻颔首,随后便化作点点金光,融入雏儿的背甲。
玄武雏的体型虽未变大,背甲上的星纹却愈发璀璨,淡蓝光芒笼罩整个寒渊,连湖底的墨色都在快速褪去,露出底下泛着青光的地脉。
“这是…… 玄武的代代残魂。”
阿若的声音带着哽咽,开明兽图腾的藤蔓轻轻缠上玄武雏的背甲,试图为它修补裂痕,“它们一直在湖底守护,等着能唤醒星桥的契机。”
灵启跑到石像旁,小手轻轻摸了摸玄武雏的背甲,裂缝处的血液已不再渗出,取而代之的是残魂凝成的金光,在甲面织成道淡金纹路,将裂痕牢牢封住。
“小龟龟不疼了吗?”
灵启的声音软绵,眼中满是担忧,玄武雏却对着他吐了吐蛇信,蛇尾轻轻勾住他的指尖,似在安慰。
灵均站在寒渊边,望着重新变得清澈的湖水,望着石像旁相互依偎的灵启与玄武雏,望着湖面上渐渐散去的最后一缕灰雾,九条狐尾在身后缓缓展开,金红狐火中浮现出青瑶夫人的虚影,她的目光落在玄武雏身上,嘴角似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原来如此。”
灵均的声音带着释然,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所谓心印,从来不是单一的牺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玄冰族长、阿若与离朱,又落在那些仍在默默散发青光的幽冥石上,声音愈发坚定:
“而是玄武一族代代相承的守护,是残魂与新生的交融,是哪怕身躯破碎,也要护住两界枢纽的信念。”
云阳望着湖底渐渐沉寂的残魂虚影,星翼上的星光突然变得明亮:
“星树之桥的根基,终于能稳固了。”
他转头看向灵均,“只是…… 寂灭之影还在寻找启明国星核,我们需尽快前往星核所在地,若是被他们抢先,之前的守护便都白费了。”
灵均点头,伸手将灵启与玄武雏护在身侧:
“玄冰族长,麻烦你率幽都遗民守住寒渊,这里是北荒地脉的关键,绝不能再出意外。”
玄冰族长躬身领命,手中的幽冥石泛着坚定的青光:
“灵均大人放心,幽都一族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会守住寒渊!”
离朱早已将长弓背在身后,雷鸟在他头顶盘旋,发出清脆的啼鸣: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星核在北荒的‘章尾山’(zhāng wěi shān),据说是玄武先祖的长眠之地,路还远着呢!”
灵启抱着玄武雏,小手紧紧攥着灵均的衣角,掌心的开明兽印记与玄武雏的背甲同时亮起,淡绿与淡蓝的光芒交织,在寒渊的晨光中,织成一道通往章尾山的微光轨迹。
而湖底的玄武残魂,仍在默默散发着灵气,守护着这片刚刚恢复安宁的土地,也守护着即将踏上新征程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