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幽都寒渊返回青丘的冻土带,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阴寒。
脚下的黑土冻得坚硬,每一步踩下去都发出 “咯吱” 的脆响,远处的雪峰在云层后露出半截,反射的寒光让空气都透着冷意。
灵均走在最前,九尾狐火在尾尖凝成一道暖光,驱散着周围的寒气,忽然,他的脚步顿住 —— 前方半里处的冻土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具尸体。
那些尸体都穿着冰魄卫的玄甲,甲胄上的冰棱早已融化,露出底下干瘪的躯体。
最诡异的是,每具尸体的脖颈处都有两个细小的血洞,洞口边缘泛着黑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白泽从灵均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竖得笔直,鼻尖凑近一具尸体的血洞嗅了嗅,又将耳尖贴在冻土上听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是血蚕(xuè cán)。”
“血蚕?”
离朱皱起眉头,青金色的天眼扫过尸体周围的冻土,果然在几处不起眼的裂缝中,发现了三缕暗红色的蚕丝,“我在风巢崖的古籍里见过记载,这种蚕虫以修士灵血为食,寻常状态下只有指尖大小,可一旦被混沌之气催熟,就能长到拇指粗细,钻人皮肉吸食精血时,还会往人体内注入混沌毒素。”
阿若的藤蔓轻轻缠上灵均的手腕,指尖灵力催动,三株回春草从袖中钻出,草叶对着冻土缝隙轻轻摇曳,却不敢靠得太近:“这些血蚕应该刚离开不久,蚕丝还带着温度。”
她忽然轻 “呀” 一声,藤蔓传来细微的震动,“地下有动静,它们还在跟着我们!”
离朱立刻搭箭拉弓,青金色的羽箭在弦上绷得如满月,天眼望向西方的天际 —— 那里有三团黑气正以极快的速度追来,黑气中隐约能看见巨大的翅膀轮廓,每扇动一次,就有细小的骨片从翅膀上掉落。
“是穷奇的余党!”
离朱的声音带着警惕,箭尖对准黑气的方向,“他们骑着骨鹫(gu jiu),那畜生的翅膀是用修士指骨拼接而成,扇动时会散出能麻痹灵力的黑气,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冻土下突然传来 “沙沙” 的声响。
阿若反应最快,催生出大片翠绿的荆棘,如潮水般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荆棘刚扎根冻土,便有数十条拇指粗细的血蚕从地下钻出,暗红色的虫身泛着油光,对着荆棘疯狂啃噬,“噼啪” 的脆响不绝于耳,翠绿的荆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啃成碎渣,连带着阿若注入的灵力都被蚕虫吸食,让她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这些东西怕火!”
灵均的八尾突然横扫,金色狐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血蚕聚集的冻土上。
火舌舔过血蚕的虫身,发出 “滋滋” 的焦糊味,血蚕在火中剧烈扭动,很快便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连带着冻土缝隙中藏着的蚕丝,也被狐火烧成了灰烬。
“保持警戒,它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灵均的狐火在周身凝成一道薄盾,目光扫过远处越来越近的黑气,“离朱,你对付空中的骨鹫;
阿若,你用藤蔓护住青禾;我来处理地下的血蚕。”
青禾握紧从玄霜营中找到的青铜匕首,匕首上还残留着冰魄弹的寒气,她望着逼近的黑气,突然指向南方:“那里有炊烟!”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南方的冻土尽头,有一缕淡蓝色的炊烟在风中摇曳,像是某个部落的烟火,“说不定是幽都的小村落,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借村落的屏障挡住血蚕和骨鹫。”
离朱的天眼扫过炊烟的方向,点了点头:“村落周围有简易的木栅栏,虽然挡不住骨鹫的冲击,却能暂时阻拦血蚕。我们快过去,再晚一步,骨鹫就要追上了!”
说着,他展开青金色的羽翼,带着众人朝着炊烟的方向疾驰,羽翼扫过冻土时,带起的热风融化了一片薄冰,暂时延缓了地下血蚕的追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众人便抵达了村落外围。那是个规模不大的幽都小村落,围着一圈丈高的木栅栏,栅栏上缠着干枯的藤蔓,村口立着一块发黑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 “玄水村” 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村落里有十数间低矮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此刻大部分木屋都紧闭着门窗,只有村东头的一间木屋还亮着灯,炊烟正是从那间屋的烟囱里飘出来的。
“奇怪,村里怎么这么安静?”
阿若的藤蔓轻轻拂过木栅栏,发现栅栏上的藤蔓有被啃噬的痕迹,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蚕丝,“这里也遭过血蚕袭击!”
灵均的狐火突然亮起,指向村东头的木屋:“屋里有人!”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们听,有孩子的哭声。”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听见微弱的哭声从木屋中传来,还夹杂着一个妇人的安慰声,只是声音带着恐惧,断断续续的。
离朱刚要推开栅栏门,却被灵均拦住:“等等,木屋里的气息不对。”
他的九尾轻轻摆动,狐火扫过木屋的门窗,“里面除了妇人和孩子,还有一股淡淡的混沌之气,像是血蚕的毒素。”
话音未落,木屋的门突然 “吱呀” 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跑出来,妇人的左臂缠着染血的布条,脸上满是惊慌:“快…… 快救救我们!
村里的人都被血蚕咬了,现在都躺在屋里不能动,那些虫子还在栅栏外打转!”
青禾急忙上前扶住妇人,匕首握在手中警惕地望着周围:“别怕,我们能对付血蚕。”
她指了指远处逼近的黑气,“不过还有穷奇的余党追来,你们村里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妇人的脸色更加苍白,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村西头有个地窖,是之前储存粮食的,能藏十多个人。
只是地窖的门在木屋后面,我们得快些,那些骑着怪鸟的人快到了!”
灵均点头,对离朱道:“你先去拦着骨鹫,我带她们去地窖。
阿若,你用藤蔓在栅栏外织一道绿网,暂时挡住血蚕。”
离朱会意,展开羽翼朝着黑气的方向飞去,青金色的羽箭在弦上颤动,随时准备应对骨鹫的冲击。
阿若则催生出大片藤蔓,在栅栏外织成一道丈高的绿网,藤蔓顶端的回春草泛着翠绿的光,将试图靠近的血蚕逼退。
灵均跟着妇人往村西头的木屋跑去,青禾殿后,匕首对着地下钻出的血蚕不时挥动,将靠近的虫体斩断。
可就在众人即将抵达地窖入口时,远处突然传来离朱的怒吼:“小心!骨鹫的翅膀会散毒!”
灵均抬头望去,只见三只骨鹫已飞到村落上空,翅膀扇动的黑气如乌云般笼罩下来,落在绿网上,藤蔓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藏在地下的血蚕,也趁着这个机会,朝着众人的方向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