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姜鹿莓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的下意识反驳,并非出于对陆青的维护,而是源于一种本能。
“就算她当时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一定有原因的!”
她想起自己妈妈临终前,依旧温柔的眼睛。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再想想,这件事里,会不会有什么隐情跟误会?”
陈遇周沉默地垂眸,睥睨着蜷缩在门口的小小身影。
姜鹿莓穿着他的衬衫,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显得那么弱小单薄。
明明已经病得毫无力气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执拗。
这女人,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这种陌生的情绪,在他过往的经历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刺眼地灼热。
陈遇周移开视线,语气淡漠,却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已经过去的事,没意义了。”
“你是闷烧壶吗?什么都闷在肚子里不说,不怕憋坏吗?”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吃瘪,姜鹿莓气鼓鼓地咬了咬唇。
感觉身上的力气稍稍回笼了些,她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扑在陈遇周的身上,张牙舞爪地抓着他不松手。
少女柔软香绵的身躯,无力地挠在他身上。
像极了急眼的小猫,非但没有半分震慑人的作用,反而可爱得让人莫名有种想吃掉的冲动。
任凭是陈遇周也气不起来了,只觉得好笑。
想了想,他选了个无伤大雅的问题回答:“刚才在门外偷听的,是老爷子的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们的关系。”
陈遇周会回答,就连姜鹿莓也未曾预料。
微微惊诧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乌瞳圆溜溜地在眼珠里转了一圈。
似乎是个好机会!
突然,她直接勾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凑进了他的怀里。
她仰头望向陈遇周,红扑扑的小脸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陈遇周,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如愿看见男人眉梢微挑,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她直接得寸进尺。
飞快地问出了自己想说的话,“陶叙白之前跟我说......你跟温邵峰有仇?他不是京北首富吗?怎么会得罪了你?”
她还没有蠢到直接暴露,还知道扯上别人来当借口。
可话说到一半,她声音越说越小......
尤甚是看见陈遇周眸光又变得玩味深沉,甚至忽而朝她逼近一步后。
点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陶叙白?”
男人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这么关心他?姜鹿莓,你喜欢他。”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谁喜欢他了?!”
姜鹿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陈遇周的话,落在她的耳中,简直是赤裸裸的荒谬和污蔑。
她用力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水润的眸子望向他时,满是羞恼,“陶叙白是我闺蜜的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而已!我......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你别胡说八道!”
“哦?”
陈遇周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他俯身,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鼻尖。
目光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般的磁性:“这么巧?”
姜鹿莓被他看得耳根发烫,下意识地想后退。
可她退一步,这恶劣的男人就向前逼近一步。
直到她的后背,重新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退无可退。
“巧什么?”她声音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陈遇周轻笑一声,那笑声震得她耳膜发痒。
“我也是。”
他慢悠悠地说,目光锁着她瞬间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也从来没有过女人。”
轰——!
姜鹿莓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瞬间一片空白。
本就红得犯规的脸颊,更是滚烫得能煎鸡蛋。
他什么意思?跟她说这个干嘛?!
“跟......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羞愤交加,几乎咬牙切齿,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疯狂颤动。
看着她这副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陈遇周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眸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他不再逗她,直起身,退开了些许距离,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点倦意的模样。
走到床边坐下,他随意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一小截性感的锁骨。
“温邵峰胃口太大,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坏了规矩,纯粹是他自己找死。”
陈遇周语气平淡,带着上位者裁决般的冷酷。
姜鹿莓愣愣地看着他,似懂非懂。
听起来......似乎不只是商场上的弱肉强食,还有别的私人恩怨。
心底稍微松松的那口气,再次提紧了起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想,是时候找个好时机,告诉陈遇周她的身份了。
一时半会,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只有两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交织、缠绕。
“先睡吧,降温前,别洗澡,明天一早我让李佑来接我们。”直到陈遇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姜鹿莓像被按了开关的小机器人,同手同脚地挪到了床上。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僵硬地躺了进去。
被窝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陈遇周躺在她身边时,动作带来细微气流,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侧躺着,背对着他,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被褥里淡淡的阳光味道。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轮廓,隔着并不厚的被子,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量。
心脏砰砰,跳得毫无章法。
突然,陈遇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以后别那么蠢。”
姜鹿莓一怔,不解地重新睁开眼。
又听男人难得耐心,低声与她解释:“对付别人,把自己搭进去,是最下策。”
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姜鹿莓的心猛地一跳。
他......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