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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的烈风,裹挟着落鹰涧冲天而起的血腥煞气,变得狂躁而凄厉,如同万千冤魂在耳畔嘶嚎。它卷起粗粝的沙石,无情地抽打在每一个浴血奋战者的脸庞上,带来针刺般的痛楚,一遍遍提醒着此地并非虚幻梦魇,而是血肉横飞、生死立判的残酷现实。

空气早已凝固如铁,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令人呼吸维艰。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兵器疯狂碰撞的刺耳铿锵、垂死者断续而绝望的哀鸣、以及那血色光幕持续散发的、侵蚀灵魂本源的阴邪波动,死死纠缠搅拌,共同谱写成这一曲癫狂而惨烈的死亡交响乐。

此前山洞中那带着破釜沉舟意味定下的“声东击西”之策,其“声东”部分,正以远超预想的惨烈代价与决绝姿态,在这片焦土之上,毫无保留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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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血战核心:萧无痕的绝境鏖兵

落鹰涧核心区域外围,景象凄惨,已成人间炼狱。萧无痕身先士卒,那身象征镇北王威严的玄色衣袍,早被敌人的鲜血、戈壁的尘土以及自身伤口渗出的血污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紧紧贴在精悍的身躯上。他如同一柄在熔炉中烧得通红、挟着无尽煞气与决绝的尖刀,悍然楔入了由北戎血狼骑最精锐的狂战士,与那些眼神空洞、行动迅捷如鬼、全然不知疼痛畏惧为何物的神秘傀儡组成的、仿佛铜墙铁壁般的混合防线。

他手中那杆伴随他征战多年、饮血无数的镔铁长枪,此刻早已超越了寻常兵器的范畴,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收割生命的黑色闪电,又似一条条从幽冥中探出的、择人而噬的冰冷毒龙。枪出如龙,没有任何花哨繁复的招式,每一刺、每一扫都简洁、狠辣到了极点,蕴含着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巨力,更裹挟着他那身经百战、于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刚猛霸烈内力。

然而,更令周遭敌人感到心悸乃至骨髓发寒的,是他枪锋之上偶尔流转而过的那一丝若有若无、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异寒意。那绝非北境常见的凛冽寒风,而是源自他左眼那道狰狞疤痕深处,一股新生不久、至阴至寒、被他暗自命名为“寒魄”的奇异力量!这股力量如同潜藏在万载冰川之下的暗流,冰冷、凝练、纯粹,与他那一向炽热刚猛、霸烈无匹的内力属性本该是南辕北辙,此刻却在生死一线的搏杀中,诡异地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与融合,赋予了他的攻击一种难以言喻的、直透骨髓与灵魂的穿透力与侵蚀性。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心胆俱寒的利刃切入血肉的声响,在喧嚣的战场上异常清晰地传入萧无痕耳中。枪尖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般,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一名咆哮着、面目扭曲冲来的血狼骑百夫长的咽喉。恐怖的力道不仅瞬间粉碎了脆弱的喉骨,截断了所有生机,更有一缕细微却精纯至极的“寒魄”之力,顺着冰冷的镔铁枪身悄然蔓延而出。

下一刻,诡异而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刚刚从破裂的血管中喷溅出的、尚带着人体最后一丝温热的鲜红血液,竟在半空中奇异地凝滞了一瞬,旋即“簌簌”作响,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妖异红光的冰晶血珠,纷纷扬扬地洒落,在焦黑一片、浸满血污的地面上,砸开点点凄艳而冰冷的图案,宛如一朵朵瞬间盛放又旋即凋零的死亡之花。

然而,这凌厉到极点、近乎艺术的杀戮,却丝毫未能减缓敌人那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的疯狂攻势。反而像是彻底激怒了隐藏在这片血色战场下的无形巨兽,更多的血狼骑与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双眼赤红,如同嗅到了最浓郁血腥味的饥饿鲨群,从四面八方向着他这唯一的焦点,更加汹涌、更加不顾一切地扑杀而来!

这些傀儡,皮肤呈现出一种如同久埋地下的尸骸般的死寂青灰色,眼神空洞无光,看不到丝毫属于活物的情感、理智乃至最基本的生命神采。然而,它们的动作却快如鬼魅,完全违背了常理,力量大得惊人,挥舞着锈迹斑斑却沉重无比的兵刃,每一次毫无章法的劈砍都带起沉闷而慑人的破风声。更令人感到棘手与心悸的是,它们那青灰色的躯干周身,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蠕动的、仿佛拥有自身生命的暗红色血煞之气。

这层诡异的气息如同最坚韧的铠甲,寻常刀剑奋力砍劈在上面,竟大多只能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发出令人牙酸不已的“铿锵”金铁摩擦之声,难以造成有效的、致命的伤害。而它们攻击之中所携带的那股阴寒彻骨、污秽不堪的血煞之气,更是能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断侵蚀、消磨着武者的护体罡气,污秽其经脉中流转不息的内力,令人气血翻腾不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心神更是难以安宁,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疯狂地呓语、嘶嚎,搅乱人的神智。

“结圆阵!弩手仰射,全力压制后方高地那些该死的弓手!刀盾手给我顶住,肩膀抵死盾牌,一步不退!长枪手听我号令,专刺马腹与傀儡关节脆弱处!谢先生,毒烟覆盖左翼那群鬼东西,延缓它们的动作!”萧无痕的声音透过那标志性的、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玄铁面具传出,冰冷得如同万载不化的寒铁,带着一种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与近乎冷酷的镇定,在这混乱喧嚣、足以让寻常人心神崩溃、精神错乱的战场上,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跟随他冲杀至此的将士耳中,如同风暴中唯一屹立不倒的灯塔,稳住了些许已然开始浮动的人心。

他此番带来的,皆是镇北军与凤家暗卫中真正经历过无数次血火考验、百战余生的铁血精锐。此刻虽深陷重围,面对数倍于己、且诡异强大、不畏生死的敌人,紧密的阵型在敌军最初那如同海啸般的冲击下略有散乱,但在萧无痕那稳定如山、条理分明的命令下,依旧如同被惊涛骇浪反复拍打却岿然不动的礁石,迅速而有效地再次收拢,结成了一个更加紧密无比、彼此气息相连、互为犄角呼应的防御圆阵。

盾牌手们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将一面面厚重坚实的盾牌层层叠叠、毫无缝隙地架起,瞬间组成了一片钢铁铸就的丛林壁垒;长枪手们则隐于盾牌交错之间的缝隙之后,眼神锐利如即将扑食的鹰隼,手中长枪如蓄势待发的毒蛇,精准而狠辣地刺向敌军战马相对柔软的腹部,或是傀儡肢体连接处那些肉眼难以察觉、却相对脆弱的关节。后方的弩手们,则冒着敌军虽然因被压制而稀疏、却依旧致命的冷箭,以极高的战术素养与默契进行着精准的抛射,弩箭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啸声不绝于耳,竭力压制着远处高地上那些如同毒蛇般不断寻找机会、想要放出致命一击的北戎弓手,为阵前血肉相搏的同袍减轻着来自远处的死亡威胁。

谢云舟那向来飘逸的身影,此刻也变得有些凝重与迟滞,如同鬼魅般在战阵最危险的边缘地带游走。他俊美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唇色因内力消耗而缺乏血色,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玩世不恭的桃花眼,此刻却敛去了所有浮华,只剩下全然的冷静与一种属于医者兼毒术大师的、分析猎物的锐利。他指尖那根几乎从不离身、细如牛毛的银针,此刻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连弹,一枚枚淬着诡异幽蓝或墨绿色泽、见血封喉的剧毒细针,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去,精准地没入冲在最前方的傀儡体内。

然而,那些足以让先天高手瞬间毙命、经脉尽断的烈性剧毒,对这些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经络死寂、五脏六腑恐怕都已腐朽的傀儡,效果却是大打折扣。银针入体,仅仅让它们的动作变得略微迟缓、僵硬了些许,仿佛生锈多年、卡顿严重的机括,发出“嘎吱”的摩擦声,却并未能阻止其继续遵循着某种邪恶指令、悍不畏死地进攻的步伐。

“啧,果然麻烦至极!”谢云舟眉头紧紧锁起,语气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临危不乱的毒舌与分析,“这些鬼东西,经络死寂,生机全无,五脏六腑怕是早已腐朽成泥,驱动它们的核心,根本就是那诡异无比的血煞能量!寻常作用于生灵魂魄、血肉之躯的剧毒,难伤其根本!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碧磷’和‘鸩羽’!”他眼见左翼压力因傀儡集中而骤然增大,防线岌岌可危,猛地一扬手,宽大衣袖拂动间,一片淡紫色的、带着奇异光泽的粉末如同烟雾般洒出。

那粉末甫一接触空气,竟“轰”的一声自行燃起,化作一团翻滚不休、带着刺鼻腥甜怪异气味的浓密紫色烟雾,如同拥有自身的生命般,迅速而精准地将左翼七八名嘶吼着、挥舞兵刃冲来的傀儡笼罩其中。

“嗤嗤嗤……滋滋……”

紫烟与傀儡周身的暗红色血煞之气甫一接触,立刻发出了如同烧红的烙铁猛然浸入冰水般的、剧烈而密集的反应声响。那层原本凝实如铠甲的血煞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仿佛被无形之手强行剥离,傀儡那青灰色的皮肤也开始出现被强烈腐蚀的痕迹,冒出细密而令人恶心的气泡,它们的动作明显变得更加迟滞、僵硬,仿佛提线木偶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死死缠住,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挣扎的意味。

“有效!但这专门针对能量煞气的‘蚀煞散’炼制极为不易,材料稀缺至极,消耗太大!”谢云舟扬声喊道,脸色微微发白,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显然施展这种并非直接作用于肉体、而是针对能量本源的奇异毒烟,对他自身的内力与精神力的消耗亦是巨大无比,远非寻常施毒可比。

萧无痕无暇回应,他的全部心神,此刻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于掌控全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分析着战场瞬息万变的态势,冷静地指挥着麾下圆阵在这狂涛骇浪般、永无止境的攻击中艰难维持、辗转腾挪,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如同疾风骤雨般的进攻;而另一部分,则如同最专注的鹰隼,牢牢地、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前方那道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般、横亘在囚车区域之前的——粘稠翻滚的血色光幕!

这光幕,厚实得令人绝望,粘稠得如同尚未凝固的血浆,仿佛并非由纯粹的能量构成,而是由无数生灵的鲜血、破碎的魂魄与滔天的怨念熔炼而成的、拥有实质的诡异液体,在缓缓地、令人不安地流淌、翻滚不息。光幕的表面不断扭曲、变形,浮现出一张张痛苦到极致、狰狞到扭曲、模糊不清却又仿佛能看清每一分绝望的人脸轮廓,它们无声地、疯狂地张合着嘴,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最深处、足以让心智不坚者瞬间崩溃的哀嚎与诅咒。

它不仅散发着令人肠胃翻搅、仿佛置身于万人屠场核心的、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更持续不断地释放出一种强大的、无形的能量力场。任何试图靠近它的人,哪怕是意志最坚定的战士,都会立刻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体内的气血与苦修而来的内力不受控制地疯狂躁动、翻涌,仿佛要被那无形的、贪婪的力量强行从每一个毛孔中抽离出去,融入那无边无际的、渴望吞噬一切的血色之中!更可怕的是,它还在持续不断地削弱、污秽着阵中将士们苦苦支撑的、已然摇摇欲坠的护体罡气的强度与韧性,甚至连手中紧握的、饮血无数的兵刃的锋锐,似乎也在那无孔不入的血煞之气的侵蚀下,悄然变得迟钝、黯淡!

几名忠勇无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发出最后的怒吼,强行催动内力,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冲向光幕。然而,他们刚刚靠近光幕十丈之内,甚至连手中的兵刃都未能触及那翻滚的血色,便发出了一声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绝望的惨叫!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他们的血肉之躯,如同被投入了熊熊烈焰的蜡烛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融化、消解!皮肤、肌肉、骨骼……一切属于生命的物质,都在那诡异的血光照射下分崩离析,化作缕缕猩红中带着黑气的烟气,被那光幕如同拥有生命和饥渴意识的巨口般,贪婪地、迫不及待地吸收、吞噬!而光幕的血色,在吞噬了这些鲜活的生命精华后,竟在刹那间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刺眼了一分!仿佛在嘲笑着所有的牺牲与努力!而他们倾尽生命最后力量发出的攻击,无论是刀罡还是剑气,落在光幕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最微弱的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无尽的、仿佛能包容并消化一切的猩红所彻底吞没!

“不行!绝不能硬闯!这光幕……与那高台上悬浮的‘噬魂幡’同源而出!能量层级太高,性质太过诡异,已非我等寻常武道手段所能正面抗衡!”萧无痕心中凛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脊椎骨末端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不信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尝试着将一丝更加凝练、更加精纯的“寒魄”之力逼出指尖,如同给冰冷的枪尖镀上一层无形的、极寒的冰霜薄膜,随即目光一凝,隔空朝着那光幕猛地一刺!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通体散发着极致冰寒气息、边缘甚至带着细微空间扭曲感的幽蓝色枪芒,如同脱弦的利箭般破空而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击中那不断翻滚、扭曲的血色光幕!

这一次,光幕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反应。被那蕴含着“寒魄”之力的枪芒击中的地方,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明显黯淡、消退了一瞬,甚至肉眼可见地凝结出了一小片薄薄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白色霜晶,发出了细微而清脆的“咔嚓”冰裂声响!

然而,这带给众人一丝希望的异象,仅仅维持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周围翻涌不休的血色能量,便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暴怒涛,更加疯狂地、不计代价地补充、汇聚过来,瞬间便将那一小片象征着希望的白霜消融、吞噬殆尽!光幕不仅恢复了原状,甚至因为能量的剧烈涌动与对冲,而显得愈发猩红刺目,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也更加令人窒息!

而与此同时,萧无痕则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污秽、带着强烈侵蚀性与反噬意味的力量,顺着与他心神相连的镔铁长枪逆流而来,让他持枪的右臂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麻,左眼那道狰狞疤痕下的“寒魄”之力,也同时产生了一阵轻微的、如同被挑衅、被玷污般的本能躁动与排斥!那是至寒至净之力,与至邪至秽之力,属性相克、彼此水火不容的天生敌意与激烈碰撞!

“有效!属性相克确实有效!但这股新生的‘寒魄’之力,总量还是远远不够!太微弱了!”萧无痕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如同坠入了无底的冰窟,寒意彻骨。他自身的“寒魄”之力毕竟初生不久,如同幼苗,总量有限,虽然品质极高,带着一种近乎本源的、纯净的寒冷意境,但面对这不知汲取了多少生灵血气、怨魂能量,又有“噬魂幡”这等邪道至宝作为永恒能量核心的庞大光幕,他这点力量,无异于以杯水试图浇灭燎原之火,徒劳而悲壮。而且,他敏锐地感知到,这光幕的能量波动,与远处高台上,那道始终隐在宽大黑袍之后、如同阴影本身般存在、气息晦涩不明、深不可测的“影先生”紧密相连,仿佛就是他邪恶意志的延伸,是他操控这场血腥杀戮盛宴的无形触手!

“必须找到这光幕的能量节点!或者它与‘噬魂幡’连接最为脆弱、能量流转不及、内部结构相对不稳之处!否则,再这样消耗下去,待我等内力与体力耗尽之时,便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之刻!”萧无痕目光如电,锐利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器,一边挥动长枪,格开一名傀儡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的凶猛劈砍,枪刃相交,火星四溅中,他伟岸的身躯纹丝不动,另一边则急速地、不肯放过任何细节地扫视着光幕的每一个角落,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推演、计算着那可能存在的一线渺茫生机。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光幕浑圆一体,血光流转不息,能量分布均匀得令人绝望,根本找不到任何肉眼可见的、明显的破绽与弱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无情流逝,每过去一瞬,圆阵的防御就在敌军疯狂不惜命的冲击下削弱一分,伤亡的数字在无声而残酷地、不断地攀升!一股浓重得如同实质的绝望阴影,如同最恶毒的附骨之疽,悄然地、无可阻挡地侵蚀着战场上每一个尚在喘息、仍在战斗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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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山脊祈星:凤九歌的决绝献祭

与此同时,在落鹰涧外围,一处地势极为险峻、乱石嶙峋如犬牙交错、恰好能巧妙避开正面战场大部分视线、又能勉强俯瞰整个核心区域战局变化的隐秘山脊之上。

凤九歌匍匐在冰冷而粗糙、硌得人生疼的岩石后面,娇躯因为极度的紧张、恐惧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身上那袭原本素洁如雪的长裙,早已被沿途奔逃的尘土、汗水以及不小心沾染上的泥泞与草屑浸染得污浊不堪,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纤细而单薄、仿佛随时会被这戈壁狂风吹折、被残酷现实压垮的身躯轮廓。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雨水反复冲刷过的上好宣纸,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唯有额间那一点与生俱来的朱砂痣,在此刻异常环境的映衬下,红得愈发妖艳、刺眼,仿佛凝聚了她全部残存的生命力与意志,又似一滴欲坠未坠、饱含了无尽悲怆与决绝的血泪。一双原本清澈灵动、顾盼生辉的美眸,此刻布满了细密如蛛网的血丝,死死地、一瞬不瞬地、几乎要沁出血来般地,死死盯着下方那片被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与冲天怨气所笼罩的死亡区域,尤其是在那如同暴风雨中飘摇欲覆、却依旧凭借着一股不屈不挠的钢铁意志死死钉在原地、不断绽放出惨烈血色浪花的圆阵最中心——那个即使隔着如此遥远而危险的距离,她也能于万千人中一眼认出、深刻入灵魂骨髓的身影!

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而冰冷、布满倒刺的巨手紧紧攥住,每一次收缩、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尖锐到极致的痛楚,几乎要让她的胸腔炸裂开来。她能清晰地看到,萧无痕每一次挥动那杆熟悉到闭眼也能描绘出其轨迹的镔铁长枪,每一次以毫厘之差格挡开那些角度刁钻、狠辣致命的攻击,每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从视线盲区袭来的冰冷刀锋与呼啸箭矢;她能听到,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混杂在那震耳欲聋、足以淹没一切的喊杀声中,属于己方将士受伤时那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哼,以及生命走到尽头时那不甘而绝望、充满了无尽眷恋与遗憾的怒吼;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血色光幕散发出的、如同深渊巨口般贪婪吞噬一切生机、污秽一切灵魂本源的邪恶气息,以及它对圆阵中众人那赖以生存的生命力,进行着怎样无情而残酷的掠夺!她甚至能透过那弥漫的血色与烟尘,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象出他玄铁面具下那定然紧抿成一道冷硬直线的薄唇,以及那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黑瞳中,此刻定然燃烧着的、永不屈服、誓死方休的炽热火焰!

“无痕……”一声带着剧烈颤抖和几乎无法压抑的哭腔的、微不可闻的呼唤,从她干涩得几乎要开裂的唇间艰难地溢出,瞬间便被山脊上猎猎作响、仿佛也带着呜咽悲鸣的狂风吹散,消散在冰冷而充斥着硝烟与血腥味的空气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迅速模糊了她本就因过度专注而酸涩胀痛的视线,又被她用手背狠狠地、近乎粗鲁地擦去,只在苍白而沾满尘土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狼狈的污痕。

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绝对不能! 她在心底对着自己声嘶力竭地呐喊。用力地、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般,用那尖锐的疼痛强行刺激、提醒着自己肩上所背负的、关乎所有人性命的沉重使命——引导星辰之力,干扰甚至破开那邪恶阵法,为萧无痕,为所有陷入绝境、正在用生命为她争取时间的将士,创造那唯一的一线,可能扭转战局的生机!

在她身边,仅仅跟随着包括暗一在内的五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擅长潜行匿踪、隐匿气息与贴身护卫的凤家暗卫。暗一左肩那处狰狞的箭伤,只是经过了战场条件下极其简单的、勉强的包扎,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因失血与疼痛而微微泛紫,但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定得如同磐石,眼神锐利如即将扑击猎物的猎鹰,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扫视着周围任何一丝可能的风吹草动,确保这片临时选定、视野相对开阔的“星辰引导点”的绝对安全。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凤九歌构筑了一道最后的、无声的屏障。

“小姐,时机……时机差不多了!王爷他们……他们在正面吸引了绝大部分敌军,连高台上那个气息诡异的黑袍怪物的注意力,也几乎全被王爷那边惨烈的激战所牵制!”暗一竭力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凝重,带着难以掩饰的、对前方战局的深深担忧与急切,“我们必须尽快开始引导星辰之力!每拖延一息,王爷那边的压力就重一分,伤亡……伤亡就多一分!属下……属下能看到,我们的兄弟,正在一个个倒下!……”他的声音到了最后,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行压抑着的哽咽,那是对并肩作战的袍泽性命不断消逝的痛惜与无力,也是对眼前这令人绝望的局势的愤懑。

凤九歌用力地、几乎要将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咬出血来般点了点头,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夹杂着戈壁硝烟与远方飘来的浓烈血腥味的、令人作呕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吞噬的担忧与恐惧。她依言艰难地调整姿势,盘膝坐好,将怀中那卷用不知名古老兽皮鞣制而成、边缘已经因为岁月与奔波而显得有些磨损、却依旧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卷轴,在膝上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摊开。

卷轴上,那些由某种银白色、仿佛蕴含着星辰碎屑的奇异丝线绣成的、繁复玄奥到了极点、隐隐对应着周天星辰运行轨迹、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图谱,在如今这片被血色与怨气笼罩、显得异常昏暗压抑的天光下,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微弱而恒定、仿佛亘古存在的朦胧光泽,如同夜空中最遥远、最冷漠,却也可能是唯一希望的星辰,给予她内心一丝渺茫而珍贵的慰藉与支撑。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因为内心的极度不安与身体的虚弱而微微颤动。她努力摒弃脑海中一切纷乱的杂念,回忆着卷轴上记载的、那些晦涩难懂、拗口艰深、发音都极其古怪的引导法门口诀,试图按照其指引,调动起体内那微薄得可怜、近乎沉寂的、源自神秘“星主”血脉的、几乎难以清晰感知的力量。她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强行屏蔽下方战场传来的、如同魔音灌耳般的嘶吼、兵刃疯狂撞击的刺耳声响、以及垂死者的哀鸣,将全部的心神意念,如同聚焦的光束般,投向那冥冥之中、高悬于九天之上、冷漠俯瞰着尘世纷争的周天星辰,渴望与它们建立哪怕一丝最微弱的联系,接引下那传说中至净至纯、能够涤荡污秽的星辉之力。

然而……

现实却如同冰冷彻骨的瀑布,挟着万钧之力,将她内心深处那点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之火,浇得奄奄一息,几乎彻底熄灭!

她的心神,根本无法彻底沉静下来,达到卷轴上所要求的“物我两忘、星我合一”的玄妙状态。下方战场上,萧无痕每一次看似惊险万分、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闪避腾挪,每一次枪锋划过带起的血光,都让她的心猛地一揪,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刚刚凭借巨大毅力、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一点与星辰之间的微弱感应与联系,便瞬间如同受惊的游鱼般,溃散无踪,再也难以捕捉。

那血色光幕散发出的、浓郁得如有实质的邪恶气息,不仅如同领域般笼罩着下方整个核心战场,更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强大的精神污染与能量干扰屏障,不断地扭曲、削弱、干扰着她与星辰之间那本就微弱不堪、岌岌可危的联系通道,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在耳边回荡,试图将她拖入疯狂的深渊。

更让她心急如焚、几近绝望的是,她体内那所谓的、被星医族大长老寄予厚望的“星主”血脉,此刻的反应实在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不定、随时都会彻底熄灭的残烛,气若游丝,根本无法形成稳定、持续、有效的引导通道,将足够的星辰之力接引下来!

偶尔,在她拼尽全部精神力、几乎榨干灵魂力量的疯狂催动下,有那么一两缕极其细微的、带着宇宙初开般清冷、古老触感的星辉光点,似乎被她艰难地、如同从紧密的指缝中勉强漏下的沙粒般,接引下来,融入她冰冷而疲惫的体内。

但,相对于那庞大的、如同血海般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的邪阵能量,这点微不足道、如同萤火之光的星辉,简直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连让那厚实粘稠的血色光幕产生一丝最微小的、肉眼可见的波动都做不到!杯水车薪,徒劳无功!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不行……完全不行……不够……远远不够啊……”凤九歌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焦灼、无力与深沉的挫败感,额头上因为精神过度消耗与内心的煎熬而布满了细密冰冷的汗珠,顺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留下蜿蜒的痕迹。“我的血脉……觉醒的程度太低了!太微弱了!如同沉睡的死火山……引导下来的星辉之力,太过稀薄,太过分散,根本……根本不足以干扰这庞大邪恶的法阵分毫!”

她失神地、目光空洞地看着膝上那卷依旧散发着神秘光泽的古老卷轴,上面的星辰图谱依旧玄奥莫测,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与运行的至高真理,但她却感觉自己像个刚刚蹒跚学步、连路都走不稳的婴儿,却妄图去撬动山岳,去阻断江河!一种深沉而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望,开始如同最恶毒的藤蔓般,在她心底疯狂地滋生、蔓延,死死地缠绕着她的心脏,收缩,再收缩,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眼前阵阵发黑。

难道……重活一世,历经艰辛,走到了这里,最终却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无痕他们力战而竭,鲜血流干,最终被那无尽的邪阵和蜂拥的敌军吞噬吗?前世那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无尽遗憾,难道今生还要重演?还要再次品尝那失去一切的滋味?不!绝不!

就在这时,她那因绝望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自己因为过度用力紧握、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的左手。袖口因之前的奔逃和此时盘坐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了那已经悄然蔓延过手腕、正向纤细小臂延伸的、一片冰冷、透明、闪烁着非人光泽的琉璃化肌肤。

那绝非正常血肉的质感,冰冷、坚硬、缺乏生机,仿佛真的在逐渐变成一件精致而易碎的琉璃艺术品,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的美感。这触目惊心的变化,让她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瞬间想起了在那个光怪陆离、超越理解的cV-38号收容基地,面对那面诡异莫测、仿佛能映照出命运轨迹的“星陨之镜”时,灵魂仿佛被强行撕裂、又被蛮横地塞入了无数庞杂而混乱、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信息碎片!

那些混乱不堪、如同破碎镜片般的信息碎片中,除了关于“星主”血脉古老渊源和某些模糊星辰坐标的记载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完全不同于此世武道体系的、关于“镜像空间”、“能量折射与聚焦原理”、“利用特定介质引导和放大能量”的、零散而超越时代的认知与知识!那些知识,来自于一个科技水平远超这个时代、难以用常理度量的、已然失落或存在于未知维度的文明,虽然残缺不全,晦涩难懂,且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能量认知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

但,在此刻这山穷水尽、万念俱灰、所有常规手段都已宣告无效的绝境之中,这些原本被视为无用、甚至危险的“杂音”,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一道刺目闪电,瞬间照亮了某个此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存在的、截然不同的方向!一个将不同体系知识强行融合、铤而走险的方向!

“能量折射……聚焦……介质……”凤九歌无意识地、反复地喃喃自语着这几个来自异世的关键词,原本黯淡绝望、如同死水般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如同星火般的光芒。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超越了这个时代凡人理解的极限,那些支离破碎、看似毫无关联、如同天书般的知识碎片,在她超越常人的悟性、两世为人的灵魂韧性以及绝境逼出的全部潜力作用下,开始被强行地拼凑、理解、拆解、再融合!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宿命般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意味,落在了自己纤细的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枚触手温润、雕刻着象征镇北王府威严的狴犴纹饰、样式古朴大气的玄色玉佩!那是萧无痕在新婚夜……不,准确地说,是前世她与他关系尚未彻底破裂、还维持着那段短暂而虚假、如同镜花水月般温情时期,他送给她的……为数不多的、或许在当时,真的掺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心实意的礼物之一。

重生以来,出于某种复杂难言的心绪,她一直将其贴身佩戴,从未有一刻离身,仿佛那是连接着两世纠葛、爱恨情仇的一点微弱而固执的证明,一个不愿醒来的梦。这玉佩材质极为特殊,非金非玉,入手温凉,似乎长期佩戴有宁心静气之微妙效果,更重要的……它长期佩戴在萧无痕身上,早已浸染了他独特而霸道的气息,甚至……可能因为他左眼疤痕下那新生的“寒魄”之力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而自然而然地蕴含了一丝那至阴至寒力量的本源气息?成为了一个天然的、与他力量同频共振的“容器”?

一个大胆、疯狂、完全背离了此世武道常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将两个截然不同文明体系知识强行结合的念头,如同被巨石压制了千万年的春笋,骤然冲破了所有理智与常理的桎梏,在她脑海中清晰无比、细节分明地呈现出来!

既然自身的血脉之力孱弱不堪,不足以引动足够撼动那邪阵的、沛然的星辰之力,那么……能否借助外物?能否利用那“星陨之镜”信息碎片中提到的、关于“能量折射与聚焦”的、近乎物理法则的原理,将自身仅仅作为“引子”或“坐标”接引下来的、哪怕再微弱稀薄的星辉,通过某个特殊的、能与星辰之力以及萧无痕力量产生共鸣的“介质”——比如,这枚与她气息相连、更可能与“寒魄”之力同源的玉佩——进行“折射”和“聚焦”,将其凝聚、压缩、提纯到极致,最终化作一道高度浓缩的、足以撕裂邪阵能量稳定结构的、无坚不摧的“利箭”?!

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太过冒险,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因为两种不同属性力量的冲突、能量操控过程中任何一丝最微小的失误,导致引导下来的星辉之力在“折射”过程中失控暴走,在她体内或掌中炸开,或者那枚玉佩无法承受如此高度压缩的能量灌注而瞬间崩碎,进而引发极其可怕的能量反噬,让她当场经脉尽断、脏腑碎裂、香消玉殒!

但是……望着下方那个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边缘奋力厮杀、身影已然有些踉跄却依旧不肯后退半步的身影,感受着那圆阵之中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气息,她,凤九歌,还有退缩的余地吗?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没有!唯有用这具残躯,赌上一切,孤注一掷,去搏那万中无一、近乎虚无的生机!为了他,也为了不辜负这重来一次的生命!

凤九歌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看透生死的决绝与异样平静!她不再有任何犹豫,仿佛卸下了所有沉重的包袱,伸出那只微微颤抖却在下定决心后异常稳定的右手,一把干脆利落地扯下了腰间的玄色玉佩,将其紧紧地、用力地握在掌心,仿佛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又似握着开启命运之门的钥匙。

那玉佩触手依旧带着一丝温凉,但在此刻心神高度集中的凤九歌感知中,她仿佛能透过那坚硬而特殊的材质,清晰地感受到一丝与萧无痕同源的、内敛而深邃、如同沉睡冰龙般的冰寒气息,正在玉佩内部缓缓地流动、苏醒,等待着某个契机的唤醒。

“暗一!”凤九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因过度紧张与决绝而产生的细微颤抖,却异常清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下令,“为我护法!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感受到任何异样,都绝对不要让人靠近我,打扰我分毫!”她的目光没有离开掌心中那枚看似普通、此刻却承载了她所有希望、信念与生命的玉佩,仿佛那小小的方寸之间,蕴藏着足以扭转乾坤的唯一希望。

“小姐?!您这是要……”暗一看到她那前所未有、仿佛燃烧着灵魂火焰的决绝神情,以及那紧紧握住玉佩、青筋微露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与强烈的不解,但出于对凤家、对小姐毋庸置疑的、刻入骨髓的忠诚与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将所有翻涌的疑问与担忧都强行压回了心底最深处,只是重重抱拳,身体挺得笔直,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立下最庄重的誓言,“是!小姐放心!属下誓死护卫!绝不让任何事物、任何人,靠近打扰小姐半步!除非……除非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干净利落,其余四名如同影子般的暗卫心领神会,瞬间如同鬼魅般散开,无声无息地占据了山脊几个最关键的、易守难攻的方位,眼神锐利如刀,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异动与风吹草动,将盘膝而坐的凤九歌牢牢地、密不透风地护卫在中心,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凤九歌再次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她的心境与之前那种徒劳的祈求与尝试截然不同。她不再仅仅去被动地感应、徒劳地祈求星辰的回应与垂怜,而是主动分出了一大部分心神,强行沉入体内那玄之又玄、难以言喻的意识最深处,努力去回忆、并试图去理解、驾驭那些来自cV-38的、关于能量本质与精细操控的、零散而超越时代的认知碎片。

她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引信”,一个精准的“坐标”,不再贪心地追求接引庞大而散漫、难以控制的星辉洪流,而是将体内那微弱的、近乎沉寂的“星主”血脉之力彻底激发、燃烧、压榨到极限,全部的心神都专注于接引那最精纯、最本质、最具穿透性与破坏力的一缕——“星辉本源”!如同在浩瀚星海中,只捕捉那最亮、最锐利的一点寒星!

同时,她将紧握玉佩的右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抬起至胸前,与眉心齐平的位置。将全部的精神力、意志力,乃至灵魂最本源的力量,都毫无保留地、如同开闸泄洪般,疯狂地灌注到这枚看似普通、此刻却仿佛连通着两个男人(萧无痕与星珩?)力量与命运的玉佩之中!她试图用自己的血脉之力作为桥梁与燃料,强行沟通、激活玉佩中可能存在的、属于萧无痕的“寒魄”气息,并以此融合了星辰坐标与极寒本源的玉佩为“透镜”和“折射器”,在她掌心这方寸之间,构建一个临时的、极其不稳定、违背此世常理的能量聚焦与压缩通道!

这个过程,其凶险程度,远超常人想象,甚至超越了武学走火入魔的范畴!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崩溃的山峦般倾泻而出,脑海深处传来一阵阵针扎、刀绞、斧劈般的剧烈痛楚,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裂成无数碎片,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疯狂摇摆。那早已琉璃化的左臂,此刻更是传来一阵阵刺骨的、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冰寒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尖锐的、活着的冰晶正在她的血脉经络之中疯狂地凝结、穿刺、蔓延、生长!那种冰冷的、非人的触感,正沿着手臂不可逆转地向上蔓延,带来一种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控制、逐渐化为一件没有生命的冰冷艺术品的恐怖感受。

但她死死咬住早已被自己咬破、渗出丝丝腥甜的下唇,甚至能清晰地尝到口腔内壁被牙齿划破后那带着铁锈味的咸腥血液,硬是将所有到了嘴边的痛苦呻吟与哀嚎死死地、倔强地压抑在喉咙深处,娇躯因为极致的痛苦与力量的冲击而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颤抖,额头上冷汗如雨,却依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保持着盘坐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暴中不肯折断的芦苇,纹丝不动!

奇迹,或许是被她这近乎偏执的坚持、不惜一切的牺牲与燃烧灵魂的意志所触动,就在她的精神力与血脉之力几乎要同时枯竭、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临界点,悄然发生了!

当她将那一缕艰难至极、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般接引下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无数倍、却无比纯粹、带着宇宙初开般古老、清冷与威严意境的星辉本源,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向紧握于掌心的、那枚正在微微发热震颤的玉佩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嗡鸣,自那玄色玉佩内部传来!那枚玉佩,猛然间,毫无征兆地自行轻轻震颤起来!那震颤并非来自外部的力量,而是源于玉佩本身最核心的、某种沉睡的灵性或者说能量结构,被这股融合了星辉本源与凤九歌决绝意志的力量,悄然唤醒!

玉佩表面那雕刻得栩栩如生、象征着公正与威严的狴犴纹饰,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开始流转起一层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如同月华般清冷皎洁、带着神圣意味的朦胧光晕!玉佩本身,也开始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与萧无痕同源、却更加内敛、更加深邃、仿佛触及了某种冰系本源规则的极致冰寒气息!这股气息,与星辉本源那清冷、古老的意境并非相互排斥,反而在凤九歌意志的强行糅合下,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违背常理的共鸣与交融!仿佛冰与星,在此刻达成了暂时的和谐!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足以颠覆此世任何武道强者认知的一幕,赫然出现!

那道纤细得几乎难以用肉眼感知、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星辉本源,在触碰到玉佩表面那层月华光晕的瞬间,并未像寻常能量那样被阻挡、吸收或反弹,而是如同最清澈的水流,遇到了经过最精密计算打磨的、无形的棱镜,发生了奇异的、完全违背了此世能量常识的“折射”与“偏转”!其运动轨迹被强行改变!

不仅如此,那枚被彻底激活的玉佩本身,仿佛一个超出了物理极限的、超乎想象的能量放大器与压缩器,将这一缕原本微不足道、散逸的星辉,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骤然凝聚、压缩、提纯了千百倍!其能量密度呈指数级暴增!

一道虽然依旧细小、不过三寸长短、却凝练到了极致、通体散发出刺目欲盲、仿佛能净化一切黑暗的纯粹银光、箭矢形态边缘还缭绕着丝丝缕缕冰蓝色、散发出冻结灵魂般森然寒气的“星芒之箭”,赫然在凤九歌的掌心上方、玉佩之前的空间中,由虚化实,缓缓地、却稳定地成型、凝聚而出!

这道“星芒之箭”体积虽小,但其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纯粹、锋利、凝聚到了极点,带着一种源自星辰本源的古老与威严,以及一种触及万物冻结之规则的极致寒意!它所处的微小空间周围,光线都似乎微微扭曲、黯淡,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恶血煞之气,如同积雪遇到了烈阳,发出细微而密集的“滋滋”声响,被强行逼退、净化、消散于无形!

“成功了……真的……真的成功了?!”凤九歌感受着掌心那枚“星芒之箭”传来的、仿佛握着一颗微型星辰核心、又似掌控着一道极致冰寒源流的、狂暴而锐利、几乎要脱离她精神力精细控制的恐怖能量,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极致谨慎与沉重责任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维持这道“箭矢”的存在,锁定其目标,每一秒都在疯狂地燃烧着她所剩无几的精神力、血脉本源,甚至……她那本就因琉璃化而不断流逝的生命力!那左臂琉璃化的蔓延速度,似乎也因此骤然加快,冰冷而坚硬的质感已经越过了手肘关节,正向着大臂无情地、坚定地延伸!刺骨的寒意与麻木感不断传来。

但她顾不得了!也来不及去思考后果了!

她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与犹豫,强忍着脑海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穿刺的剧痛与身体仿佛被掏空般的虚弱感,目光再次如电般投向下方那如同邪恶心脏般搏动着的血色光幕!凭借着“星主”血脉对能量波动的天然敏感,以及手中这道凝聚了她所有一切——希望、生命、意志——的“星芒之箭”,与那邪阵核心能量彼此间产生的、如同水火不容般的强烈排斥与吸引感应,她的灵觉瞬间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穿透了层层血煞迷雾,无比精准地锁定了一个特定的位置——

那是血色光幕与后方高台上那面猎猎作响、散发着滔天邪气的“噬魂幡”之间,能量流转最为频繁、最为粗壮、看似最为稳固、不可摧毁,实则因为能量高速运转、内外压力差巨大而显得内部结构相对最不稳定、最为脆弱的一个隐形的能量连接节点!就像堤坝上承受水压最大、却又最薄弱的那个点!

就是那里!必须一击即中!没有任何失败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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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应外合:光幕破碎与惊变

下方核心战场,萧无痕所承受的压力与身体的消耗,已经达到了个人意志与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体内的内力如同即将彻底干涸的溪流,在近乎枯竭的经脉中艰难地、缓慢地流淌,左眼疤痕下的那缕新生的“寒魄”之力,也只剩下最后微弱如游丝的一缕,在消耗与反噬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原本紧密的圆阵,在敌军不计伤亡、前仆后继、如同疯魔般的疯狂冲击下,不断地、无可奈何地向内收缩,防御范围越来越小,活动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他身边那些忠诚无比、曾与他一同在北境风雪中饮酒高歌、一同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一同在无数次生死边缘背靠背作战的亲卫,那些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已经倒下了大半,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他们脚下焦黑破碎的土地,残破的兵刃与失去了生命的躯体杂乱地堆积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与惨烈。

谢云舟为了掩护侧翼一个即将被数名傀儡联手突破的脆弱缺口,不得不硬接了一名体型魁梧、力量奇大的傀儡统领一记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的重击,虽然凭借精妙绝伦的身法与卸力技巧,险之又险地卸去了大部分致命的力道,依旧忍不住喉咙一甜,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下去,显然内腑已受重创。

就连萧无痕自己,左臂也被一名悍不畏死、以伤换伤的血狼骑千夫长,用那带着倒齿的弯刀,巧妙地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滚烫的鲜血不断从中涌出,迅速浸湿了玄色的衣袖,滴落在地。而那伤口处传来的,不仅是火辣辣的、撕裂般的剧痛,更有一股阴寒歹毒、如同活物般的血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试图沿着伤口侵入他的经脉,腐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内力,被他强行调动起最后的那点“寒魄”之力,死死地逼住、冻结在伤口周围,形成了一圈诡异的冰霜,但也因此使得整条左臂的动作变得异常沉重、滞涩,几乎难以灵活运转。

他手中的镔铁长枪,依旧在本能地、机械地挥舞着,划出的轨迹依旧带着沙场老辣的凌厉,精准地挑飞一名嘶吼着扑上来的傀儡,但挥动的频率和其中蕴含的力量,已经远不如最初那般狂暴、迅猛、一往无前。内力与“寒魄”之力的巨大消耗,如同沉重的枷锁与镣铐,死死地套在他的身上,而敌人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杀之不绝,斩之不尽,如同涌来的潮水。那原本坚不可摧的血色光幕,虽然依旧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吞噬气息,却仿佛一个冷漠而残酷的观众,静静地注视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与消逝。

难道……纵横北境多年,历经大小百余战未曾一败,手握重权,心怀天下的镇北王萧无痕,今日真的要力战而竭,如同寻常士卒般,默默无闻地陨落于此?一股浓烈到极致的不甘与暴戾之气,如同压抑的火山,在他胸中翻涌、冲撞,目光再次扫过那道浑圆一体的血幕,一个代价惨重、必定伤及本源、甚至需要燃烧生命与灵魂作为燃料的、被视为最后手段的禁忌秘法名字,已然在他心底清晰地浮现……瞳孔之中,一丝与敌携亡的疯狂厉色,一闪而逝。

就在萧无痕心中升起这最后一丝决绝念头,体内残存的力量开始以一种危险的方式逆转、沸腾,准备不顾一切发动那最终禁术,哪怕就此形神俱灭也要撕开一条血路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凝练、仿佛能直接刺穿耳膜、洞穿灵魂屏障的奇异破空声,从极高的、仿佛超越了凡俗战场的、接近天际的位置传来!

那声音并不响亮,甚至有些微弱,混杂在震天的厮杀声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它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无视一切物理阻碍与声音传播常理的穿透力,仿佛直接作用于生命体的精神层面,瞬间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在场每一个感知敏锐的高手耳中,直抵他们的心灵最深处!

萧无痕猛地抬头!玄铁面具之下,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骤然收缩到了极致,瞳孔之中映照出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道仅有手指粗细、凝练得如同实质、通体散发着刺目欲盲、仿佛能净化一切黑暗的纯粹银光、箭矢形态的周围,还缭绕着丝丝缕缕冰蓝色、散发出冻结万物般森然寒气的能量流、拖着一条长长璀璨光尾的“箭矢”,如同从九天银河之巅被某位神明投掷而下的一缕精华,以超越凡人视觉捕捉极限、近乎瞬移般的可怕速度,划破了被血色与怨气重重笼罩的、污浊不堪的天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与邪阵的干扰,带着一种一往无前、净化一切污秽、裁决一切邪恶的决绝意志,精准得如同经过了最精密计算般,射向了血色光幕上某个看似毫不起眼、能量流转却异常活跃与集中的关键节点!

是……星辉的力量?!如此纯粹,如此凝聚!几乎化作了实质!还有……一股熟悉的、与我同源、却以一种我从未见过、更为极致、更为狂暴、更具穿透性的方式展现出来的冰寒气息?!是九歌?!她竟然真的做到了?!不!不对!这力量的形态……这高度凝聚压缩的方式……完全超出了我对星辰引导之术的理解范畴!这绝非星医族卷轴上记载的任何一种寻常引导之术!她到底……做了什么?!

萧无痕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战斗本能让他几乎在刹那间就辨认出了那股力量中蕴含的、属于凤九歌那独特而微弱的血脉气息,以及那与他左眼“寒魄”之力同源、此刻却被激发、压缩到一种极致锋芒状态的冰寒之意!但他更感受到了,这道“星芒之箭”中蕴含的、那种孤注一掷、仿佛燃烧了灵魂、透支了所有生命潜力才换来的、璀璨而短暂、如同昙花一现般的极致锋芒与危险性!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刀绞般的心痛与滔天的暴怒瞬间席卷了他——她到底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是谁逼得她如此?!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心痛!更没有时间去愤怒!几乎是出于无数次在生死边缘锤炼出的、近乎本能的战斗反应与对凤九歌无条件的信任,在那道凝聚了凤九歌所有希望、信念与牺牲的“星芒之箭”,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命中光幕节点的前一个刹那,萧无痕动了!他做出了此生最为果断、也最为疯狂的决定!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自身的防御,将体内残余的所有内力,如同榨干海绵里的最后一滴水,尤其是左眼疤痕下那新生不久、已然消耗大半、此刻却被他以超越极限的意志强行激发、如同回光返照般剧烈沸腾、燃烧起来的“寒魄”之力,毫无保留地、如同决堤的洪流、喷发的火山,尽数灌注到手中那杆陪伴他征战杀伐、饮血无数、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主人决意的镔铁长枪之中!

“嗡——!!!”

镔铁长枪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仿佛远古龙魂被惊醒、发出濒死咆哮般的剧烈震颤与嗡鸣!幽暗的枪身之上,原本朴实无华的金属色泽,瞬间被一层厚厚的、散发出极致深寒气息、仿佛连光线都能冻结的幽蓝色冰晶所完全覆盖、包裹!枪尖之处,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光线与温度的寒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凝聚、压缩,其周围的空气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肉眼可见的扭曲现象,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要被那极致的寒冷与锋芒所刺穿、冻结!

这一刻,他与她,相隔整个惨烈喧嚣、血肉横飞的战场,一个在外围山脊呕心沥血、燃烧自我、超越极限,一个在核心重围浴血奋战、濒临绝境、回光返照,却心有灵犀,意志在冥冥中完美交融,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命运之线在这一刻,被两人的决心强行拧成了一股!

“破——!!!”

萧无痕发出一声石破天惊、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压抑的怒火、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懑、以及所有对身后女子的担忧与守护之意,都倾泻而出的雷霆怒吼!声震四野,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与轰鸣!他整个人与手中那杆已然化作幽蓝寒冰之枪、仿佛拥有了自身生命与意志的绝世凶器合为一体,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人枪合一”之境,化作一道撕裂长空、誓要斩破一切阻碍、贯穿一切邪恶的蓝色惊鸿,后发而先至,几乎紧随着那道银蓝交织、带着星辰与冰寒双重属性的“星芒之箭”,狠狠地、义无反顾地、集中了全部生命力量地,刺向了光幕节点——那被“星芒之箭”率先精准击中、正爆发出剧烈无比的能量冲突与湮灭、无数细密裂纹如同蛛网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蔓延、发出令人心悸的刺耳碎裂声的地方!

“嗤——轰隆!!!”

先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猛然浸入极寒冰水、又似万载玄冰坠入沸腾熔岩般的、剧烈到极致的能量湮灭与腐蚀声响彻战场!那是至纯至净的星辉本源与极致压缩的“寒魄”之力,内外交攻,同时作用于那最脆弱的一点,对那污秽邪恶的血光进行的最终、也是最彻底的净化和冻结!两股属性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而精纯的力量,在这一点上产生了毁灭性的共鸣与叠加效应!

紧接着,便是一声真正意义上的、惊天动地、仿佛苍穹破裂、大地陆沉般的恐怖巨响,猛地炸开!

那面之前坚不可摧、吞噬了无数生命、仿佛永恒存在的血色光幕,在内部最关键的节点结构被“星芒之箭”破坏、外部又承受了萧无痕凝聚全部生命力量与意志的至强一击下,终于再也无法维持那看似完美无缺的能量平衡与结构稳定,如同被一柄无形的、蕴含了星辰与冰寒之力的巨锤狠狠砸中的琉璃器皿,又似被点燃了引线的、装满火药的火药桶,在一阵剧烈到极致的闪烁与扭曲后,轰然炸裂开来!

无数血红色的、大小不一的能量碎片,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和约束,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激射而出,又在飞射的过程中,被残留的、依旧在顽强闪烁跳跃的星辉银光与那迅速弥漫开来的、极致深寒的“寒魄”之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净化、消融、瓦解,化作漫天的、逐渐黯淡、最终归于虚无的血色光点,如同下了一场短暂而凄艳的血色光雨,缓缓消散在浑浊的空气之中。

阻碍消失了!那如同不可逾越之天堑般的血色光幕,破了!一个通往囚车区域、通往胜利可能的通道,似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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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希望后的深渊:真正的危机降临

高台之上,一直稳坐钓鱼台、如同阴影本身般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战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连身形都未曾有过太大移动的“影先生”,在那道蕴含着纯粹星辉与奇异冰寒气息的“星芒之箭”破空出现、并以一种他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式撕裂空间的瞬间,宽大黑袍下的身躯便是猛地一震!

当那面被他寄予厚望、视为绝对屏障的血色光幕,在他眼前轰然破碎、那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般席卷而来时,他更是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带着明显痛楚与难以置信惊怒的闷哼!“唔!”笼罩周身的、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影一阵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翻腾、扭曲、波动,显然这阵法的核心结构被强行暴力破开,对他这个主持者造成了不容忽视的、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强烈反噬!

然而,就在下方因为光幕骤然破碎而刚刚心生狂喜、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士气为之猛然一振的萧无痕等人,以及远处山脊上因为成功引导并释放出那一击而几乎虚脱、精神力彻底耗尽、却强撑着不肯倒下、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欣慰笑意的凤九歌,都以为付出了巨大代价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转折点时——

一股更加诡异、更加深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灵魂都为之战栗颤抖的恐怖异变,以那高台为中心,毫无征兆地、骤然发生了!

那破碎的血色光幕,并未如同寻常能量结构被破坏后那般,彻底湮灭、消散于天地之间,回归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那些崩碎飞散的血色能量碎片,在飞射的过程中,仿佛受到了某种更深层次、更本质、更强大的无形力量的强行牵引与召唤,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在某种超出常人理解的邪恶法则作用下,迅速转化、凝聚成无数更加细小、更加凝练、如同拥有自我生命和恶毒意识般的、闪烁着妖异猩红光芒、形状扭曲怪诞的血色符文!

这些符文,每一个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和滔天的怨念,并且发出尖锐刺耳、如同亿万惨死怨魂在同时齐声尖啸、发出最恶毒诅咒般的、直击灵魂的嗡鸣声!它们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来自本源黑暗的召唤,如同百川归海般,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律、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地、争先恐后地、如同飞蛾扑火般,朝着高台中央、那面一直静静悬浮、此刻却仿佛从漫长沉睡中被彻底惊醒、骤然爆发出滔天黑红色、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味光芒的“噬魂幡”汇聚而去!

“噬魂幡”那原本暗沉无光的幡面,此刻如同化作了无底的深渊,又似一张贪婪无比、永远无法填满的恐怖巨口,疯狂地、饥渴地吞噬着这些由光幕破碎后转化而来的、凝聚了最精纯、最狂暴怨魂血煞本源能量的符文!幡面之上,那张原本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狰狞轮廓的鬼脸图案,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清晰无比,五官扭曲到了极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毒与毁灭欲望,一双空洞的眼眶之中,猛地燃烧起两团幽暗、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鬼火!

它猛地张开了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生命的黑洞洞巨口,发出了一声无声、却直接作用于在场所有生灵灵魂最本源的、充满了无尽怨毒、饥渴与暴虐情绪的恐怖咆哮!整个幡身剧烈地、近乎疯狂地震颤着,仿佛无法完全承受那疯狂涌入的、过于庞大的毁灭性能量,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不再是之前那种相对“温和”的邪恶侵蚀与吞噬,而是瞬间变成了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疯狂、更加暴虐、纯粹为了毁灭而存在的、令人窒息的——灭世气息!仿佛沉睡的灭世凶兽,睁开了它冰冷的眼眸!

“哈哈……哈哈哈哈……”“影先生”先是因反噬而身形微晃,黑袍下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但当他稳住身形,看清了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他最初预计的、朝着更恐怖方向发展的异变时,先是一愣,随即仿佛瞬间明悟了什么关键,发出了一阵得意而癫狂、充满了扭曲快意、计谋得逞与某种病态兴奋的刺耳大笑声,笑声在因光幕破碎而暂时出现一瞬间寂静的战场上回荡,显得格外瘆人与突兀,“愚蠢!愚蠢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蝼蚁!你们以为打破了这层外围的屏障就是胜利吗?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那弥漫开来的毁灭气息,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狂热:“你们打破了这层束缚它、禁锢它的外壳,却无意中——不,是注定中——帮助它提前释放了被禁锢在内的、最精纯、最狂暴、最本源的怨魂血煞之力!你们以为破除了屏障?不!你们是亲手打开了通往真正地狱的通道,释放出了被封印在这幡中的、渴望毁灭一切的恶魔!噬魂……真正的噬魂盛宴,现在才要开始!血祭的最终仪式,因为你们这‘伟大’的助力,提前进入了最终、也是最不可逆的终极阶段!哈哈哈哈!真是……真是美妙的误会啊!”

在他的狂笑声中,那面吞噬了无数血色符文、仿佛饱饮了鲜血与毁灭的“噬魂幡”,散发出的黑红色光芒越来越盛,如同实质的、粘稠的死亡潮水般,以高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汹涌扩散!光芒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变得粘稠、扭曲起来,光线被贪婪地吞噬,声音被强行隔绝,仿佛形成了一片独立的、充满了死亡、寂灭与终极虚无的恐怖领域!一股比之前那血色光幕强大了十倍、百倍不止、如同整个冥界降临、万物终焉到来般的恐怖吞噬与毁灭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年的远古灭世凶兽,终于彻底挣脱了所有的枷锁与束缚,缓缓地、却是无可阻挡地睁开了它那冰冷、残忍、漠视一切生命与存在的眼眸,无情地锁定了战场上所有的生灵——无论是北戎人,还是中原人,无论是活人,还是那些没有生命的傀儡!在它那纯粹的毁灭意志面前,众生平等,皆为……祭品!

刚刚因为光幕破碎而心生狂喜、士气刚刚有所振作、甚至准备发出冲锋呐喊的萧无痕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下一步冲锋队形,便瞬间感受到了这股如同整个苍穹崩塌、带着星辰重量狠狠碾压下来的、令人灵魂冻结、骨髓都要被抽干的恐怖威压!那刚刚在黑暗中挣扎着亮起的一丝胜利曙光,仅仅在绝望的深渊上闪烁了短暂的一瞬,还未来得及带来真正的温暖与希望,便被更加深沉、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绝望的黑暗与纯粹的毁灭气息,无情地、彻底地、仿佛从未存在过般地……吞噬殆尽!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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