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七楼的走廊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消毒水的刺鼻与血腥的甜腻纠缠在一起,在惨白的灯光下发酵成令人作呕的味道。
崔莽的军靴碾过满地狼藉,输液管被踩得噼啪作响,透明的药液在瓷砖上漫开,像无数条扭曲的小蛇,朝着 307 病房的方向蠕动。
“雷烈,别躲了。”
崔莽的声音粗哑如破锣,左手把玩着一枚手榴弹,引线在指尖绕了三圈,“你爹和这层楼三十个病患的命,换你怀里的龙骸碎片,很划算的买卖。”
他身后的十名死士同时举起榴弹发射器,黑洞洞的管口对着病房门口,金属表面的冷光映得他们脸上的刀疤愈发狰狞。
病房内,雷啸天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指缝间渗出的冷汗浸湿了枕套。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黑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被旁边的护士按住肩膀 —— 那护士领口别着的九商盟徽章在月光下闪了闪,与崔莽袖口的标记一般无二。
雷烈藏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白大褂下的 “破阵” 正随着心跳轻轻颤动。
后心的弹头因愤怒而发烫,三道青筋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左耳后凝成一道青紫色的纹路,像一条即将苏醒的小蛇。
他能清晰地听见病房里父亲压抑的咳嗽,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
“你以为九商盟会认你这个旁支余孽?”
苏清依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银链在她腕间转得飞快,七枚碎玉在应急灯下发着微光,“崔厉一死,你连分杯羹的资格都没有,还敢来抢龙骸碎片?”
崔莽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榴弹的引线被捏得变了形:“臭娘们懂个屁!等我拿到碎片,天枢大人自然会给我正名!”
他猛地挥手,“给我炸了病房门!”
说时迟那时快,苏清依突然将银链缠上消防栓,碎玉坠子的反光恰好射向死士们的眼睛。
十道黑影同时眯眼的刹那,雷烈如猎豹般窜出,白大褂在冲势中猎猎作响,露出里面泛着青光的 “破阵”。
“破阵” 出鞘的锐鸣刺破走廊的死寂,刀身的青光突然暴涨,在病房门前掀起一道气浪。
三名死士手中的榴弹发射器被震得脱手,撞在天花板上炸开,硝烟中混着他们惊恐的惨叫。
雷烈的身影已穿过气浪,刀光如匹练般扫过,七道血线同时在死士咽喉绽放,与墙上的红十字形成诡异的呼应。
“爹!”
雷烈一脚踹开病房门,却见崔莽用匕首抵住了雷啸天的咽喉。
老人的中山装被划破,露出左胸那一道陈年枪伤,正是当年为掩护玄甲卫撤退留下的印记。
“别动!”
崔莽的匕首又进了半寸,血珠顺着雷啸天的脖颈滑落,“把碎片扔过来,不然我现在就送这老东西上路!”
他的余光瞥见苏清依悄悄摸向消防斧,突然狞笑一声,“还有你那小娘们,也别想耍花样!”
雷烈缓缓掏出龙骸碎片,青光在掌心流转,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愈发鲜红。
就在碎片即将脱手的刹那,雷啸天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崔莽,枯瘦的肩膀精准地顶在对方肋下的旧伤 —— 那是三年前被雷烈打断的地方。
“烈儿!动手!”
雷烈的 “破阵” 已如闪电般刺出,刀身穿过崔莽的肩胛,将他钉在雪白的墙壁上。
榴弹发射器在混乱中走火,轰开的窗户吸走了满屋硝烟,月光涌进来,照亮了雷啸天嘴角的血迹,也照亮了他眼中欣慰的笑意。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绷紧,碎玉坠子缠住最后一名死士的脚踝。
当雷烈的刀光掠过那人咽喉时,她看见对方后腰露出的半截令牌,上面 “天枢” 二字的刻痕与博物馆找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一道新鲜的锯痕 —— 显然是匆忙伪造的赝品。
雷烈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后心的弹头还在发烫,却奇异地带来股暖流。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枭,突然明白崔莽只是一枚弃子,真正的杀招藏在暗处,正借着这场混乱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