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祝尤颜瓷白的脸上,能看清她眼角泛起的微红,像蒙了层水汽的珍珠。
她垂下睫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老公,他们毕竟养了我这么久…… 就算是只养了二十多年的猫,突然看见它落难,心里也会有点波澜吧。”
她停顿了一下,再抬头时,眼底的迷茫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但是他们这些年对我的所作所为,那些辱骂、那些算计、那些把我往火坑里推的瞬间……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祝宏达为了拿下一个项目,让她去陪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老板喝酒。
那男人的手在桌底下碰她的腿,她吓得打翻了酒杯,祝宏达当场就给了她一巴掌,骂她 “不知好歹的贱货”、“养你这么大,让你陪个酒都不肯”。
那天她是跑着回家的,书包上还沾着红酒渍,像泼上去的血。
她想起那些年祝宏达一家的咒骂、辱骂、无视,想起自己一次次在深夜里躲在被子里哭。
想起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是李时棠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些日子,她连做梦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逃离祝家这个牢笼。
祁霁野凝视着她,从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到紧抿的唇线。
他的小姑娘总是这样,明明脆弱得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
疼的时候会哭,却从不会弯腰求饶。
他俯身,轻轻吻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眸色瞬间沉得像深潭:“宝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要记住,你没有对不起他们。”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而且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
祝尤颜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带着点释然,又有点冷。
祁霁野的心猛地一紧。
这个表情太像她抑郁症发作前的样子了,空落落的,像被抽走了灵魂。
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瞬间松了口气。
“老公,你放心。”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带着坚定,“我不会心软,更不会帮他们。”
她想起亲子鉴定报告上的结果——她根本不是祝宏达和林春雁的亲生女儿,这个认知让她在最初的震惊后,反而生出一种解脱。
她的眼眶还有点红,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泪珠,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这些年他们对我的折磨欺辱,还有那些我替祝宏达去的‘应酬’,早就还清他们所谓的‘养育之恩’了。”
那些“应酬”是她心里永远的疤。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况且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就更不会心软帮助他们。”
“所以,” 她看着祁霁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了。”
祁霁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她的身躯那么单薄,还在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左手腕上的黑色佛珠硌在她背上,带着玉石的微凉,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
“宝宝。”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压抑着怒意 —— 不是对她,是对祝宏达那些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我已经让人去查你的亲生父母了,就算翻遍整个 h 市,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祝尤颜把脸埋在他胸前,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雪松味。
心里那点最后残存的、对祝家的复杂情绪,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了。
“唔...”
她突然闷哼一声,胃部传来尖锐的疼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祁霁野立刻察觉到异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胃又疼了?”
他大步走向客厅的沙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医生说过你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你怎么不听话?”
祝尤颜蜷缩在他怀里,疼得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衫,布料都被她揪出了褶皱:“老毛病了…… 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祁霁野把她放在沙发上,顺手拿过旁边的羊绒毯盖在她身上,转身就去拿药箱,“上次疼得直哭,忘了?”
祁霁野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起手机:“我让家庭医生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点责备,却藏不住心疼。
“不用...”祝尤颜抓住他的手腕,黑色佛珠硌着她的掌心,“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
祁霁野沉着脸去拿药箱,回来时看见祝尤颜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走过去瞥了一眼,屏幕上是财经新闻的推送,标题赫然是《祝宏达涉嫌非法集资,警方已介入调查》,下面还列着一串长长的债务清单,九位数的数字刺眼得很。
“别看这些。” 祁霁野伸手抽走她的手机,随手扔在茶几上。
他打开药箱,拿出胃药和温水,把药片递到她唇边,语气放软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张嘴。”
祝尤颜乖乖地张开嘴,药片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
祁霁野立刻喂了她一口温水,又拿起一颗草莓糖塞进她嘴里,甜腻的草莓味瞬间压过了药味。
“以后不许再想祝家的事了,” 他坐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胃,“伤神又伤胃,不值当。”
祝尤颜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草莓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她点了点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知道啦,老公。”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的衬衫纽扣,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看向祁霁野:“那祝语晴呢?祝家出事,她总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祁霁野的眼神暗了暗,指尖揉着她后颈的软肉:“她?昨天连夜飞往国外了,据说带走了不少现金和首饰。”
他顿了顿,低头看她,“怎么,宝宝你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