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监狱的直播镜头,在特鲁微微发抖的手中摇晃着。画面里是比地狱岩浆更灼热的混乱——由波刚引发的大混乱。
“家、家人们!”特鲁对着绑在自拍杆上的手机,声音发颤,巨大的身躯努力缩在相对坚固的岩石掩体后,“我们现在在…呃…恶魔专用VIp包间!情况有点失控!波刚大姐头她…她好像吃坏肚子了!(⊙﹏⊙)”
镜头猛地转向暴风眼中心。体型如同移动山脉的波刚,正坐在她那由整块黑曜石雕琢的“王座”上——或者说,是监狱栅栏被她庞大的身躯强行坐塌后形成的废墟上。她粗壮的指间,捏着一块边缘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黑色碎片,像捏着一片巨大的、烤焦的薯片。
“唔…嘎嘣脆…”波刚巨大的独眼眯了眯,似乎在回味,然后嫌弃地咂咂嘴,“一股…旧皮革和灰尘味儿…还带点…影子发霉的苦?难吃!”
抱怨归抱怨,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块鬼影面具碎片塞进了那张能吞下山峦的巨口。
“波刚!住口!那是塔拉将军的…”隔壁牢房,啸风尖锐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试图阻止。但太迟了。
“嘎吱…嘎嘣…咕噜!”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通过直播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波刚庞大的腮帮子蠕动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闷响。几缕诡异的黑色烟气从她嘴角溢出,又迅速被她吸溜回去。
“嗝——!”一个震得整个地下监狱都在簌簌掉灰的饱嗝响起。波刚拍了拍自己花岗岩般的肚皮,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独眼里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难吃…但…嗝…饱了!舒坦!”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波刚那张巨大的嘴巴猛地张开,不是打嗝,也不是打哈欠,而是一种怪异的、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撑开的动作!她的喉咙深处,并非食道,而是一个瞬间旋转成型的、纯粹由浓稠阴影构成的漩涡!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的爆破音响起!伴随着浓烈的硫磺和旧纸灰混合的怪味,十个黑影忍者如同被强力弹射器发射的炮弹,从波刚的喉咙漩涡里被硬生生“吐”了出来!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粘稠影子被瞬间塑形。落地无声,动作却迅捷如电。十个忍者兵甫一出现,猩红的电子眼便齐刷刷亮起,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瞬间扑向离它们最近的、由古老符文和地狱寒铁打造的监狱栅栏!
“滋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切割声撕裂了空气!忍者兵手中那纯粹由阴影能量凝聚的臂刃,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狠狠劈砍在坚固的栅栏上,爆出大蓬大蓬刺眼的火星!坚硬的寒铁在阴影臂刃面前,竟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迅速切开、熔化!
“我的栅栏!我的顶级地狱寒铁栅栏啊!”监控室里,负责监狱日常维护的、长得像石像鬼的狱卒总管抱着头,看着监控画面发出心碎的哀嚎,“波刚大人!您不能这样!这是破坏公物!要赔钱的!(;′??Д??`)”
然而波刚充耳不闻。她只是满足地又拍了拍肚子,巨大的身躯往后挪了挪,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在那疯狂拆家,独眼里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拆!使劲拆!拆完了…说不定能再找点别的‘零食’垫垫肚子?”
“好机会!”啸风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这位风之恶魔猛地深吸一口气,本就干瘪的胸膛更是深深凹陷下去,仿佛要将整个地狱的空气都吸进肺里!他枯瘦的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低沉晦涩的恶魔咒语在混乱的切割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呼——!”
一股强劲到足以掀翻巨石的青色旋风,毫无征兆地在啸风狭窄的牢房内平地而起!旋风卷起地上的碎石、灰尘,甚至还有几块被波刚震落的黑曜石碎块,瞬间形成一个狂暴的小型风眼!坚固的牢房栅栏在啸风全力凝聚的狂风面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禁锢恶魔的古老符文疯狂闪烁,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一根最粗的寒铁栅栏根部,在风刃持续不断的切割和拉扯下,终于断裂!
啸风脸上露出狂喜!他不再掩饰,身体猛地一旋,如同融入风中!青色的身影骤然模糊,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疾风,顺着那被切割开、又被狂风强行扩大的缺口,“嗖”地一声钻了出去!
“哈哈哈哈!”啸风畅快的大笑在监狱通道里回荡,充满了逃脱樊笼的狂喜,“再见了,你们这些被关傻了的蠢货!再见了,难吃的监狱伙食!夏威夷的阳光!沙滩!还有穿着草裙的火山美女们!我风之恶魔——啸风大爷来度假啦——!!!”
他化身的那道青色狂风没有丝毫停顿,嚣张地卷过混乱的监狱长廊,目标直指远处那象征着自由与阳光的、通往人间的巨大传送门漩涡!他甚至还有闲心在狂风的尾迹里,卷起几块碎石,砸向旁边牢房里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其他恶魔,留下几声更加得意的狂笑。
“啸风!你个混蛋!”被砸中的水之恶魔芭莎在牢房里愤怒地尖叫,掀起一股水浪拍在栅栏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青风远去。
“干得漂亮啸风!记得给我带点火山熔岩蛋糕回来!”地魁在另一个牢房瓮声瓮气地喊,语气里满是羡慕。
直播镜头疯狂地追随着那道嚣张的青色狂风,特鲁的声音带着哭腔:“跑、跑掉了!啸风越狱了!完蛋了!老爹知道会骂死我的!布莱克警长会吊销我的直播执照的!(;′д`)ゞ”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真·乘风破浪!风哥牛批!(?Д?≡?Д?)】
【夏威夷草裙舞预定!风哥带我一个!】
【完犊子!这放出去要出大事啊!主播快摇人!@咒蓝大哥!@圣主老板!】
【前面的别慌,看天上!有情况!】
就在啸风所化的青风即将触及那巨大传送门漩涡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宇宙间最沉重的幕布,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监狱出口区域!空间仿佛瞬间凝固了!空气变得粘稠如铅汞!
啸风那快如闪电的青色风影,就像一只撞进了最强力胶水里的苍蝇,速度骤然暴跌!从极动到近乎静止,只用了不到零点一秒!他那模糊的风影轮廓被强行逼出实体,脸上还凝固着狂喜和即将获得自由的得意,身体却诡异地定格在半空中,离那诱人的传送漩涡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这十米,此刻却如同天堑!
他拼命挣扎,周身爆发出更猛烈的青色风刃,切割着无形的力场,发出刺耳的尖啸!然而,那无形的引力场纹丝不动,反而将他越缠越紧,像被无数透明的巨蟒死死捆缚!
监狱穹顶,那轮由咒蓝魔力维持的、模拟月亮的巨大光球旁,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月之恶魔咒蓝那颀长优雅的身影,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无声无息地浮现。他依旧穿着那身繁复的暗紫色古袍,长发无风自动,俊美而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蕴含着星辰生灭的眼眸,平静无波地俯视着下方如同琥珀中昆虫般徒劳挣扎的啸风。
“咒蓝!!”啸风被无形的引力扼住喉咙,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放开我!你这多管闲事的混蛋!我就要自由了!”
咒蓝缓缓抬起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五指微微收拢。下方,啸风顿时感觉捆缚自己的力量再次暴增!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嚣张的气焰瞬间被碾碎,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自由?”咒蓝清冷的声音如同月光下的寒泉,清晰地响彻在突然变得死寂的监狱里,也通过特鲁的直播传到了每一个观众耳中,“破坏秩序,惊扰观众…何谈自由?”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特鲁那还在直播的手机镜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收视率正在飙升。你,留下。表演…继续。”
这话不仅是对啸风说的,更是对所有人——包括那些还在疯狂劈砍栅栏的黑影忍者兵!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十个被波刚“吐”出来、正在疯狂拆家的黑影忍者兵,动作突然整齐划一地停滞!它们猩红的电子眼齐刷刷地转向咒蓝的方向,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
紧接着,在所有人(魔)惊愕的注视下,这些沉默的杀戮机器,竟同时放弃了破坏栅栏,反手将臂刃的刃尖,狠狠刺向自己由纯粹阴影能量构成的胸膛!
没有惨叫,没有血肉飞溅。只有一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浓稠沥青的“嗤嗤”声!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更加浓郁的硫磺气息,十个忍者兵的胸膛被它们自己的臂刃瞬间洞穿!
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消散!反而用那穿透胸膛的臂刃,以惊人的速度,在它们自己烟雾般翻腾的“躯体”表面,飞快地刻画着什么!动作精准、迅捷,带着一种冰冷而决绝的仪式感!
坚硬的臂刃划过阴影躯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留下的是深深烙印、闪烁着幽暗红光的诡异符号——那是三个扭曲、古老、充满了不祥意味的甲骨文字!
“第”、“九”、“门”!
当最后一个“开”字的最后一笔被一个忍者兵狠狠刻完,那烙印在它胸膛上的“开”字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嗤——!”
仿佛达到了某种极限,十个忍者兵的动作瞬间凝固。下一秒,它们那由阴影构成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黑色火药卷,从刻字的胸膛中心开始,无声无息地猛烈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它们,没有灰烬,只有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焦糊、硫磺和某种陈旧血腥气的浓烈黑烟冲天而起!
黑烟迅速弥漫,遮蔽了镜头,也遮蔽了咒蓝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啸风惊恐扭曲的脸。整个恶魔地狱监狱,只剩下波刚意犹未尽的咂嘴声、啸风被引力扼住喉咙的嗬嗬声,以及那十个诡异自燃的忍者兵留下的、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灵魂都感到不安的焦糊恶臭。
“第九门…开?”特鲁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瞬间被黑烟覆盖的画面,又低头看看自己胖乎乎的手,一脸茫然地重复着那甲骨文的含义,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不安,“那…那是什么意思?”
直播弹幕也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是更加疯狂的刷屏:
【卧槽!自刻自焚?这什么邪门仪式?!Σ(っ°Д°;)っ】
【第九门开?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前排提示!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速速撤离!】
【@西冥小哥哥!快看你哥!圣主老板好像不对劲!】
特鲁下意识地将镜头转向圣主专属的、由凝固岩浆和黑曜石构筑的、如同小型火山般的“豪华单间”。
透过缭绕的硫磺蒸汽和翻腾的热浪,隐约可见王座上的那个赤红身影。圣主没有关注监狱的暴动,也没有在意咒蓝的出手。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正是之前逆鳞所在的位置,指缝间,暗金色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缓缓渗出,滴落在他王座下的岩浆池里,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抵在嘴边,肩膀剧烈地起伏着。一声压抑到极点、却依旧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低沉咳嗽,如同受伤巨兽的呜咽,穿透了弥漫的黑烟和混乱的噪音,清晰地传到了直播镜头里。
“咳…呃…”
伴随着这声咳嗽,一缕更加刺目的暗金血线,从他紧抿的龙吻边蜿蜒淌下。
西冥的直播间屏幕上,圣主那个金光闪闪的榜一头像框,边缘那圈不祥的暗红色裂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地…又蔓延了一分。如同蛛网,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爬向头像中心那双冰冷燃烧的赤金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