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皮皮鬼，佩妮又开始往温室钻了。
她盯着外面的飘雪，又看看手里的种子和花盆里的小芽。
“或许可以培养一下抗寒属性？”
卷心菜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动菜叶了，莴苣也是这么想的，至于向日葵，它们都被佩妮放进了玻璃小球里，也有部分已经收了种子，明年就能种下去了。
“我们总要尝试新事物！”佩妮尝试诱哄。
迎接她的是卷心菜和莴苣的无情菜叶洗礼，不过进行到一半，两颗菜就被藤蔓束缚住了。
几株植物打作一团，向日葵躲在小球里幸灾乐祸，佩妮想制止却被甩了一菜叶子。
“上帝啊——我是妈妈你们知不知道——”
植物们最后还是老实了。
佩妮觉得自己应该出去找找培育抗寒植物的灵感。
“这天气可真冷……”她捂住口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但也让人精神了不少。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说起来我还挺期待的，明年莉莉就要入学了。”
德思礼同样期待，只不过……
“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子貌似和莉莉同一年入学，还有那个黑漆漆的小孩，那么多未知因素……说真的，我很想莉莉被分到赫奇帕奇，这样我们还能时刻照看她。”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总不能忽视莉莉的选择不是吗？”佩妮笑着走在湖边，原本种着向日葵的地方已经变成一块平地了：“让她选自己喜欢的吧，总不能仗着我们大一点就干预她……当然，不好的还是要干预的。”
“或许你说的对。”德思礼泄了气：“她入学之后会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胡乱介入不是什么好选择——”
“安迪，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马上就要到圣诞节回家的时候了，你就没有——”
一道声音打断了佩妮和德思礼的交流。
安多米达的身影在被白雪覆盖的枯叶里穿梭，似乎不大想和身后的纳西莎说些什么。
“天气很冷，西茜，你该回休息室，起码那里暖和一点。”
“你让我回休息室，那你呢？又要去和那个泥巴种混在一起？”纳西莎着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西茜——”
安多米达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睛瞪得很大。
“我说了我不喜欢那个词！”
“那你也能不能想想我们家不喜欢那样的人？！”纳西莎也不落后，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安多米达的手腕：“你是疯了吗？我们是纯血，永远纯洁的布莱克怎么能和麻瓜种混在一起？你的行为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你会得到什么？”
“那我该做什么？”安多米达朝纳西莎一步步逼近：“毕业后立刻回家待着，然后等着父亲母亲找一个我一点也不熟悉的人嫁出去吗？甚至和我结婚的人还会是我们的亲戚，我最受不了这个！你不能拿你那套来让我适应，纳西莎·布莱克！”
“你最适应这个家，你最融入这个家，你和卢修斯已经不需要父亲和阿布拉克萨斯商讨什么了，就算我不喜欢那个家伙我也确实为你感到庆幸。你完全可以幸福的适应这个规则，可我呢，西茜，我呢？”
纳西莎被抵在树上，安多米达闭了闭眼，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远离坚硬的树干。
“我呢？我甚至不觉得我是个人，我就是一个物件，为了延续纯洁的家族理念被换给别人，完全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就算是嫁了人……也不一定是自由的，要时时刻刻活在他们的视线下……”
“可是我们享受了布莱克家族带给我们的一切——”纳西莎想起父母的教导：“我们应该听他们——”
“那我宁愿自己没有被生下来！”
安多米达打断了她，声音把树叶上的雪都震了下来，又被淹没在刮起的狂风里。
“别拿那一套来绑架我！明明这才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地方，他们拥有我后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问过我吗？如果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我以后会面对这些，我宁愿当时就掐住脐带让自己憋死……也不愿意被生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松开手放开纳西莎。
“你还想拿贝拉来和我做对比吗？”安多米达后退几步靠在树上，棕发被风刮得杂乱。
“我们是在不同的时间段被生下来的，你是幸福的，西茜。你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有经验了。但贝拉没经历过，或许我经历过一点吧。我对贝拉，我也心疼她……你以为我一味的反驳她就是不爱她吗？”
“西茜，我认识她比你久的多，她和我相处也比你更多，我怎么会不爱她？我最能和她感同身受……可是她是大姐，是早早被父母灌输思想的那一个，是父母最早培育的同类，我和她说些什么也只会被狠狠反驳。”
“我们三个不一样……那些你认为的感情总要在我们认识到一些事情后破裂，我不想维系吗？没人听我说话，你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姿态没有纳西莎预想中的那样狼狈。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自嘲的声音被风带进了纳西莎的耳朵里。
“你不会理解的，西茜。你只会觉得我在说疯话。因为你是幸福的……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安多米达没给纳西莎说话的机会，转身朝更深处走。
纳西莎不知所措看着离开的姐姐，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想上前，但又停下脚步转身，她往回看了好几眼，安多米达没有再看她，直到再也看不见。
意识到脱离了纳西莎的视线，安多米达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她靠在树上缓缓滑坐下去，嗅着冰冷的风雪气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佩妮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但安多米达那样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心。
坐在雪里也并不是什么珍惜身体的行为。
“谁？！”
比佩妮纠结更快的，是安多米达敏锐的感知。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佩妮的位置。
“是我……”
佩妮慢慢走出来。
安多米达的目光带着审视。
她已经不想计较佩妮偷听的行为了，靠在树上没什么力气。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你走吧。”
佩妮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她伸出手。
“可是这里很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温室？斯普劳特教授给我专门隔开了一间小屋子，没人会看到的。”
安多米达静静看着那双手，感受着身下的凉意，手伸过去，只是中途放下自己起身了，
“走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