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急切地从唐豆手里接过那碗沉甸甸、热乎乎的鸡汤。碗沿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搪瓷传递到冰冷的指尖,让她舒服得几乎想喟叹一声。她甚至没顾得上找个地方坐下,就站在原地,微微低下头,对着碗口吹了吹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她的动作谈不上优雅,甚至有点“饿虎扑食”的凶猛。滚烫的汤汁滑过干渴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刺痛,随即是难以言喻的舒缓和暖意。浓郁的鸡汤混合着党参淡淡的药香,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了久违的甘霖。
她喝得又快又急,喉结(虽然是女性,但此刻动作幅度很大)快速地上下滚动,额头上甚至因为汤的热度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混着脸上的泥污流下几道滑稽的痕迹。一大碗汤,她几乎是几口就下去了一半,然后才满足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也因为热汤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铁路看着她那副“饿死鬼投胎”般、完全沉浸在食物满足感中的样子,再听着旁边王国安那毫不收敛的“哈哈哈”,只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更堵了。他黑着脸,低头用力地、几乎要把那张湿透的草图捏出水来,手指关节都泛白了。而唐豆则一脸欣慰地看着张胜寒喝汤,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
张胜寒喝完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油花的嘴唇(这个动作在她做来毫无旖旎,只有对食物的纯粹渴望),这才感觉空荡荡的身体里重新注入了一丝力气。她把空碗塞回还在傻笑的唐豆手里,目光重新投向铁路,又恢复了那种平静无波的状态,仿佛刚才那个抱着碗猛灌的人不是她:“图,有问题?” 她指的是那张草图。
铁路:“……”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她讨论那张该死的图!
好的,我们来将这段紧张的临战准备和张胜寒“言简意赅”引发的效果进行细节扩写:
浓郁鸡汤的香气还未散尽,葛营长那灵敏的鼻子就循着味儿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张胜寒手里捧着已经见底的大搪瓷碗,碗口还沾着油花和她唇上的泥痕,再扫一眼旁边铁路那张比锅底还黑、几乎要滴出墨汁来的脸,以及蹲在地上笑得直捶地的王国安,最后是端着空碗、一脸茫然加无辜的唐豆。
葛营长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瞬间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他瞬间就明白了那碗汤的“曲折身世”,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洪亮,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哈哈哈!铁路啊铁路,你这汤…炖得值!至少没浪费,进了该进的人的肚子!” 他拍了拍铁路僵硬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铁路一个趔趄。
铁路的脸更黑了,几乎能刮下一层霜来。他强忍着把那张湿透的草图揉成一团塞进葛营长笑开花的大嘴里的冲动,硬邦邦地将草图拍在葛营长伸过来的手里:“营长!商量正事!”
葛营长接过那张湿漉漉、沾满泥污却重逾千斤的草图,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指挥官的凝重。他展开草图,借着旁边篝火的光亮仔细辨认着上面潦草却精准的标记——逃跑方向、敌人数量、装备、以及那三个刺眼的、代表被掳人质的小圈。一股沉重的压力感瞬间笼罩了他。
就在这时,张胜寒将空碗随手塞给还愣着的唐豆,再次从唐豆手里接过一个装满米饭和简单炖菜的军用饭盒。她一边用勺子扒拉着饭菜往嘴里送,动作迅速却并不显得狼吞虎咽,一边头也不抬地、用极其平淡的语气抛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准备迎战吧。”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什么?!”
“迎战?!”
“谁来了?!”
周围原本还在忙碌着安置人质、分发弹药、处理伤员的战士们,动作齐刷刷地一顿!所有目光,带着惊愕和难以置信,瞬间聚焦在还在淡定吃饭的张胜寒身上!就连笑得快岔气的王国安也猛地止住了笑声,蹭地站了起来!铁路和葛营长更是瞳孔骤缩!
张胜寒咽下一口饭,勺子指了指葛营长手里的草图,又指了指幽暗的地道口方向,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地道里的痕迹。拖拽人质,仓促,但路线直指东南矿坑。矿坑方向,有白眼狼一个连级据点,距离约十五公里。我们在地道耽误的时间,”
她抬眼看了看手腕上同样沾满泥污的战术腕表,“足够他们收到警报,并派出快速机动部队过来了。” 她的分析冰冷、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破了刚刚救出人质后的短暂松懈氛围。
铁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变得极其严峻,他迅速接上话茬,声音低沉而急促:“没错!根据这个距离和敌人可能的反应速度,他们的援兵…恐怕已经在路上了!甚至可能已经接近外围警戒线!”
王国安脸上的憨厚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冷峻和杀气,他猛地看向葛营长:“营长!”
葛营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刚才的轻松荡然无存,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响彻整个临时营地:
“一连长!!!”
“到!” 一连长如同标枪般立正。
“给你十分钟!不!五分钟!立刻!马上!组织所有老百姓!轻装!急行军!向二号集结点(曾团长驻扎的村子)转移!动作要快!要静!沿途注意隐蔽!丢下所有不必要的辎重!人!必须安全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