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混乱而紧迫的救援中,张胜寒那毫无感情、却带着绝对命令意味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佩戴着耳机的战士耳中,包括王国安:
“所有人,带上面罩!”瞬间地道安静下来
这道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抽下。王国安甚至来不及思考原因,身体的本能已经执行。他单手飞快地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出制式面罩,用力拉上遮住自己的口鼻和下半张脸。
他身边的队员们,无论是正在搀扶人质的,还是持枪警戒的,动作都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几秒钟内,所有参与行动的战士,都变成了只露出警惕双眼的“无名者”。
地道中只剩下人质压抑的哭泣、急促的呼吸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那些被无声清理掉的敌人所留下的、正被地道阴冷空气迅速凝固的暗红色印记。张胜寒的身影,再次隐没在未知的黑暗深处,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地无声的一片狼藉。
地道深处,成了她一个人的狩猎场。解决了王国安那边的危机后,她并未停留,身影再次融入浓稠的黑暗,像一条回归深水的鱼,迅捷而无声地游弋在错综复杂的通道网络里。
她对这片人造的迷宫似乎有着惊人的直觉,脚步轻快,方向明确,仿佛手中握着一张无形的精准地图。解救被零星敌人看押的人质对她而言如同顺手拂去尘埃——她从不言语安抚,只在敌人化作灰烬后,用枪口或手指简洁地指向某个岔道,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里,能出去。”
那些刚刚脱离虎口的人质,往往还沉浸在极度恐惧中无法回神。看到满地的敌人尸体,再看到这个突然出现、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意、戴着面罩的身影,他们本能地将她与之前的施暴者划上等号。许多人惊恐地蜷缩在角落,抱紧身体瑟瑟发抖,发出压抑的呜咽,甚至不敢抬头看那指向生路的手指。
张胜寒对此视若无睹。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秒,确认敌人清除完毕、生路指明后,便如同完成了一个预设程序般,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投入黑暗的怀抱。
她的行动高效得近乎机械。耳机里传来她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直接呼叫王国安:“老王,方位 d-7,平民六人,接应。” 报完坐标,通讯立刻切断,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另一条岔路的阴影中,继续着她冷酷的“清道夫”工作。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交火声,夹杂着压抑的指令和越语凶狠的叫骂,紧接着,一个沉稳中带着急促的声音切入了频道:“小寒!小寒!是不是你在附近?听到回答!这里是铁路!遭遇大批敌人,挟持人质,需要支援!”
是铁路!
张胜寒疾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那双隐藏在面罩后的眼睛却瞬间亮了一下,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两点寒星。耳麦里传来的枪声、呼喊声,在她脑中瞬间构建出清晰的战场态势图。
她甚至能从那密集的枪声节奏中,分辨出铁路小组特有的火力配置和反击模式。没有丝毫犹豫,她原本就迅捷的步伐骤然再次提速!脚尖在湿滑的泥地上轻盈点过,身体微向前倾,几乎贴着地面滑行,速度快得在身后拖出一道模糊的残影,如同扑向猎物的黑色闪电,精准地朝着声源方向冲去。
越靠近,声音越清晰。激烈的驳火声、敌人嚣张的叫骂、人质惊恐的哭喊,以及铁路沉稳却带着焦急的喝止声:“别开枪!他们有老百姓挡在前面!稳住!”
张胜寒如同一缕没有实体的烟雾,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冲突地点的侧后方。这里是一个相对宽阔的十字岔口,地形复杂。她甚至不需要探头观察,仅凭超绝的听觉,就将现场情况尽收“耳”底:铁路和他的队员们(她听出其中熟悉的呼吸节奏)据守在一条较窄通道的入口掩体后,而七八名凶悍的越国民兵,正利用人墙战术,将十几名惊恐万状的人质(有老人、妇女、孩子)死死挡在自己身前作为肉盾,一边叫嚣着一边缓缓向前逼近。民兵的枪口死死顶在人质的后脑勺或太阳穴上,人质们吓得魂飞魄散,哭喊声撕心裂肺。
张胜寒没有发出任何预警,没有试图与铁路沟通战术。她的行动模式一如既往——绝对的效率,绝对的突然性。就在一个民兵头目挥舞着手臂,用越语大声叫嚣着让铁路他们放下武器的瞬间,张胜寒动了!
她如同从地狱裂隙中猛然跃出的恶灵,毫无征兆地从敌人侧后方的阴影里暴射而出!身体尚在空中,双手已闪电般抬起,安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喷射出致命的火舌!
“噗噗噗噗噗——!”
低沉而致命的枪声如同死神的叹息,在混乱的现场并不算太响亮,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子弹精准地钻进暴露在肉盾后方的敌人身体——后颈、侧肋、腰眼……血花瞬间在昏暗的光线下凄厉绽放!挡在最前方的三个民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像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站在人质最前方、正用身体竭力护住一位老人的王海军(铁路小组的成员),被这鬼魅般出现的身影和瞬间倒下的敌人惊得头皮炸裂!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枪口,手指猛地扣下扳机!
“哒哒哒!”
枪声炸响!子弹呼啸着射出!
“王海军!住手!” 铁路的怒吼几乎与枪声同时响起!他眼疾手快,在王海军扣动扳机的刹那,猛地向上托抬他的枪管!
“砰砰砰!” 一串灼热的子弹全部打在了地道顶部的岩石上,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硝烟弥漫!
“啊——!!!” 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人质们,被这近在咫尺的枪声和头顶掉落的碎石彻底吓疯了,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地道的顶盖,场面瞬间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