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木板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和陈年灰尘的气味。墙壁由长短不一的旧木板勉强拼接而成,缝隙透进几缕微弱的天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胜寒背靠着最里面、最阴暗的角落,屏息凝神,锐利的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尘土飞扬的小巷。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愤怒的叫骂声和棍棒敲打墙壁的砰砰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碾过狭窄的街道。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
“肯定藏在这片破房子里!”
“看到那个小崽子就打死!还有那个脸上涂花了.的怪物!”
“仔细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声音在木板房附近徘徊、停留,粗鲁的踢踹声甚至震得张胜寒背靠的墙壁簌簌落下灰尘。小孩被这恐怖的喧嚣吓得浑身剧颤,本能地死死抱住张胜寒的腰,小脸埋在她沾满伪装泥浆和汗渍的背上,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张胜寒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剧烈的心跳,如同受惊的小鼓,隔着薄薄的衣物撞击着她的后背。
张胜寒的手稳稳地按在腰间冰冷的枪柄上,另一只手则无声地安抚着孩子紧绷的脊背。她的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只有绝对的冷静和致命的杀机在凝聚。如果门被撞开,她会毫不犹豫地抢先开火,杀出一条血路。
幸运的是,脚步声和叫骂声在房子附近烦躁地转了几圈,似乎没有发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又渐渐远去,朝着镇子更深处搜索了。
直到外面的喧嚣彻底消失,只剩下远处隐约的骚动,张胜寒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她轻轻拍了拍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好了,暂时安全了。”
小孩这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松开手,瘫坐在地上,但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借着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光线,张胜寒终于有时间仔细查看这个刚刚救下的孩子。眼前的情景让她的心猛地一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小孩大约十岁左右,身形瘦小得可怜,明显营养不良。此刻他鼻青脸肿,额角肿起一个大包,青紫一片,嘴角破裂渗着血丝,一只眼睛也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手小臂外侧,一道长约三四厘米、皮肉翻卷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伤口边缘沾满了泥土和砂砾,显然是被人用带棱角的石头或硬物狠狠砸的。他惊恐地瞪大着没肿的那只眼睛,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警惕又无助地四下张望,整个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而瑟缩着。
张胜寒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迅速从那个不起眼的帆布挎包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裹的水果硬糖。她剥开糖纸,动作尽量轻柔地将那颗橙黄色的糖果塞进了小孩微微颤抖、沾着血污的嘴唇里。
小孩被这突如其来的甜味惊得愣住了,含着糖,一动不敢动,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涂着奇怪颜色、眼神冰冷但似乎没有恶意的“姐姐”。
“含着,甜的。”张胜寒的声音放得更低缓了一些。
小孩下意识地舔了一下,浓郁的橙子甜味瞬间在口中化开,似乎稍稍驱散了一点恐惧和疼痛带来的麻木。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依旧不敢说话。
张胜寒再次翻找挎包,这次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防水急救包。她动作麻利地打开,取出消毒药粉和一卷干净的绷带。
她先小心地用一小块干净的纱布沾了点随身水壶里的清水,轻轻擦拭掉小孩手臂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迹。消毒药粉撒上去时,小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缩,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敢哭出声。
“忍一下。”张胜寒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更加细致轻柔。她用绷带快速而专业地将伤口包扎好,打了个牢固的结。
就在张胜寒处理伤口时,她的意识深处,系统空间内,大白猫意识正通过张胜寒的视觉共享,“看”着这个可怜兮兮、遍体鳞伤的孩子。冰冷的电子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愤怒波动:“这帮王八蛋!下手真他妈狠!这么点的小孩子他们都下得去手!畜生不如!”
虚拟空间里,代表系统的光球快速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检索什么,随即一堆花花绿绿的棒棒糖凭空出现在张胜寒的意念感知中。“我这里还有好多棒棒糖,草莓的、葡萄的、牛奶的……都给他!让他多吃点甜的,压压惊!”
张胜寒心中微动,没有拒绝系统的好意。包扎完毕,她看着小孩依旧充满恐惧、紧紧攥着衣角的小手,再次伸手进挎包,实则是从系统空间取物,这次直接抓出了一大把各种口味的棒棒糖,塞满了小孩完好的那只手,又不由分说地将小孩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口袋都塞得鼓鼓囊囊。
做完这一切,张胜寒凑到小孩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听好,从现在起,无论遇到任何情况——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人,甚至我动手杀人——都不允许开口尖叫!明白吗?发出一点声音,我们都可能死!”
小孩含着糖,感受着口袋里沉甸甸的糖果,又看着张胜寒冰冷却似乎能带来安全感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强装的镇定。
张胜寒不再耽搁。她迅速扫视了一下这个简陋的木板房,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张同样破旧、铺着脏兮兮草席和一条发黑薄被的木板床上。她一把扯下那条薄被,双手发力,“嗤啦”一声,坚韧的布帛被轻易撕成了几条宽窄不一的长布条。
她蹲下身,将小孩小心地转过来,背对着自己。然后利索地将那些布条交错缠绕,在小孩的臀部和自己的腰胯之间、小孩的胸背和自己的肩背之间,结结实实地打上了几个牢固的水手结,确保小孩被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背上,不会在剧烈运动中滑脱。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贴身穿着的、轻便但防护力极佳的软质防弹背心,动作麻利地套在了小孩身上。背心对小孩来说过于宽大,几乎盖到了膝盖,但关键部位都能保护到。
最后,她再次检查了一下小孩口袋里塞满的棒棒糖,低声重复:“害怕就吃糖,不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