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的脸上依然泛着红晕,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在这时,曾团长、二营长和教导员突然异口同声地发问,声音中透露出惊讶和不解。
“为什么?!”曾团长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铁路。
“孩子?!”二营长葛大壮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他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最后怎么处理的?”教导员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道。
而发出这些声音的,除了曾团长、二营长和教导员外,还有刚刚回来的一营长林森,以及正端着空碗、嘴里还叼着根鸡骨头的王国安。
几双眼睛瞪得像铜铃,齐刷刷地聚焦在铁路那张黑里透红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二营长葛大壮反应最快,他挤眉弄眼,脸上露出一种“我懂,我都懂”的促狭笑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铁路,你说的‘关系乱’……是我想的那样吗?她……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铁路被这几道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葛大壮那猥琐的表情,让他额角青筋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但语气里的嫌恶和无奈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母亲和我母亲是旧识,有些交情。她家……家风比较复杂,她本人……私生活也确实不太检点。”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客观,但“不太检点”四个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王国安这时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指着铁路叫道:“哦!!!我想起来了!铁路!你当初死活要报名参军,跑得那么急,连毕业证都差点没顾上拿!是不是就是被她缠得受不了了,躲出来的?!”
铁路被戳中心事,没好气地瞪了王国安一眼,语气带着点恼羞成怒:“我那时候整天就知道跟着我爸在靶场泡着!她这不是纯纯害人吗?!”
他越说越气,想起那段被污蔑、被纠缠、被家人误会的糟心日子,脸色更难看了:“我爷爷最重名声!我百口莫辩!要不是我爷爷派人查清楚了,知道她……咳,跟校外好几个混混不清不楚,那孩子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我这黑锅就背定了!我一气之下,干脆提前报名参军,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噗——哈哈哈!!!”
“哈哈哈哈!!!”
铁路这憋屈又愤怒的控诉,大家再次被那句“连手都没碰过”和“十六岁被冤枉当爹”,再配上他那副百口莫辩、急于自证清白的模样,瞬间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笑点!
连一向严肃的曾团长都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教导员也忍俊不禁地摇头,林森和葛大壮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哟喂!铁路!你这……你这经历也太精彩了!” 葛大壮笑得直打嗝。
“十六岁就被‘喜当爹’……哈哈哈……还是被这么个主儿赖上……铁路,你这桃花劫够凶的啊!” 林森也笑得不行。
曾团长一边笑一边指着铁路:“我说你小子当初报名那么积极,政审的时候问你家庭情况支支吾吾,感情是躲情债来了?哈哈哈!”
王国安更是笑得最大声,他拍着铁路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老铁!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你看见张胜寒那样的……呃……英姿飒爽的,就跟那啥见了……咳咳!”
他话没说完,就被铁路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赶紧转移话题,“咳!我是说!怪不得你对那什么邓薇薇避如蛇蝎!原来是给吓出心理阴影了!哈哈哈!”
铁路被众人笑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恼火地甩开王国安搭在肩上的手:“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换你们试试?!那女的跟个疯子一样,什么话都敢往外喷!还打电话到团里来骂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想起邓薇薇那些污言秽语就气得肝疼。
曾团长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摆摆手:“行了行了,别笑了!铁路这也是受害者嘛!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带着点玩味地看向后罩房的方向,“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那张胜寒同志……嗯,虽然脸现在黑了点,但本事是真大,人也……嗯,挺实在。”
他想起张胜寒捧着碗啃肉的样子,嘴角又忍不住上扬,“你家里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对张胜寒同志……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问得就相当直白了。
铁路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连脖子根都红了。他猛地站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团长!您……您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啊!我和张胜寒同志是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是过命的交情!我家里……我家里能有什么想法!他们都不知道有张胜寒这个人!” 他语速飞快,极力撇清,但语气里的慌乱和那红透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哦?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 王国安拉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眼神瞟向那盘新炕的方向,又瞟向铁路那通红的耳朵,意思不言而喻。
葛大壮也嘿嘿笑着:“是啊,纯洁到给人盘热炕,铺最好的毯子,炖肉还专挑大鸡腿……”
“闭嘴!” 铁路恼羞成怒,恨不得把这两人的嘴缝上。他感觉再待下去,自己这点心思非得被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扒得底裤都不剩不可。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去看看林营长他们那边物资清点得怎么样了!顺便……看看草药!” 话音未落,人已经快步冲出了祠堂大门,背影都透着狼狈。
留下祠堂里一群人,看着铁路仓皇逃窜的背影,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王国安笑得直揉肚子:“哈哈哈!看把他给臊的!老铁也有今天!”
曾团长笑着摇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深邃:“这小子……心思重着呢。不过那张胜寒……啧,可不是一般人能降得住的。以后啊,有他受的喽!” 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幸灾乐祸和隐隐的期待。
笑声在祠堂里回荡,暂时驱散了战争的阴霾。
而某个逃出去的人,站在雨后的冷风里,试图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后罩房那个温暖的隔间,以及里面那个睡得正香、对这场关于她的“风暴”一无所知的“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