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咱俩从小玩到大,我对你什么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津阳县那点麻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
桌面的手机里还传着南翔的声音,而曹清瑶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出现的元朗,此刻他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裤子也破烂的很。
头发乱糟糟的,就连那眼窝看上去也疲惫的很。
像极了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对,走路还一瘸一拐,到了跟前,曹清瑶才看清元朗胳膊跟腿上,好多被勾出的血印。
“不用了,谢谢…”
元朗走过去,对着曹清瑶的手机,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话。
直接给挂断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曹清瑶这才缓过神来,看向没比要饭好那去的元朗询问着。
顺便抽了几张纸给他递过去…
“哎,一言难尽啊,我差点死在路上。”
“我是徒步翻过大孤镇的山,到了隔壁安山县,才拦了辆拖拉机,花重金给我送到津阳县的。”
“领导,我,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谈起这个,元朗一阵哽咽,那模样给人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女人吗,天性都带着母性光辉,你越可怜他越疼你。
果然,曹清瑶轻抿嘴唇,眼神也变得柔情许多。
起身从旁边拿了条湿毛巾,递给元朗擦拭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充满了好奇询问着。
“我这传奇的一生,要从昨天早上回到大孤镇说起…”
元朗接过毛巾,先顶级过肺一下,然后边享受的擦拭着身体。
边把一系列的事如数讲给曹清瑶听,尤其是听到大孤镇煤矿瓦斯爆炸,死了五个人却隐瞒不报时。
曹清瑶气的猛拍了下桌子,又听到阿强当着派出所的面,故意陷害元朗。
更是眼都瞪大了…
“最后呢,你被关进去是怎么出来的?”
听着元朗绘声绘色的描述,曹清瑶跟着心也揪了起来。
这封锁一切信息的县长办公室,让她再次感受到来自基层斗争的黑暗。
或许有人觉得这些太假了,我赵小二只能回复呵呵,两个字。
认为假的话,就纯当故事听,毕竟小说不保真,只保刺激…
“我是今天早上被偷放出来的,手机还在大孤镇派出所呢。”
“偷放我出来的人是派出所的指导员钱达。”
“他是大孤镇的一股清流,是个好人呢…”
谈起这个元朗唏嘘一声,脑海里泛起了回忆。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就在元朗被关的快绝望时。
“咯吱…”
一声轻响,厚重的审讯室门被打开,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拿着早餐走了进来。
“吃吧,随意点,吃完好上路…”
派出所指导员钱达,把油条包子放在桌上,笑着对元朗说道。
“好上路?”
“你们要疯啊,还真敢毙了我?”
元朗也是被吓了一激灵,昨晚还想着对方不敢拿他怎么样。
今天早上就要让他上路,这不纯胡扯呢吗?
“啥玩意就毙了你,派出所没有执行枪决的权力。”
“我是说吃完就出去吧,所里除了接线员,全都被周科华派出去走访去了。”
“瓦斯爆炸案的证据,估计天黑之前就要被他们彻底隐藏。”
钱达手指敲击着桌面,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那还吃什么饭,我得抢在他们前面,能搜集多少是多少…”
听到这,元朗哪还有心思吃,撒丫子就要往外跑。
“镇子就这么大,你这么跑出去,无非再给你关回来。”
“有什么用呢?”
“听说你跟新县长见过面了,这事得让她知道才行…”
钱达两句话又让元朗停在了门口,是啊,这么出去屁用都没有。
全镇都是对方的人,就连出镇的那条路都被人负责看守盯着。
前天要不是坐警车,怕是自己都不好出去。
“可是没证据,告诉县长也没用,她刚上任,完全不是县委洪志国的对手。”
元朗叹息一声,摇摇头充满苦涩的说道。
如果昨天自己不省那点钱,事态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么无力。
“你没证据,不代表我没有啊,这里面是五个受害者家属的实名控告。”
“他们共同签过字的,还有视频录像。”
忽然,钱达将手上的棕色文件拍在桌上,慢悠悠的开口了。
元朗速度很快,立马就要去拿这个文件袋。
却被钱达死死的抓住没松手,元朗眼神里透露着不解。
“我是大孤镇本地人,这山山水水养了我大半辈子。”
“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那些老友搬的搬,走的走,留在镇上的没有几个了。”
“证据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给我们这些本地人。”
“留个适合养老的环境,能行吗?”
听到这话,元朗浑身一颤,抓着文件的手,慢慢松开了。
“钱老哥,你应该也听说了,周科华跟吴群压根没想过整治环保问题。”
“我那个字一签,空气环境会不会改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会把牢底坐穿。”
“我也给你说实话吧,这份证据我压根想过要把它捅到市里跟省里。”
“只是想用他去县委,换一份生存空间罢了。”
“对不起,老哥,谢谢你的油条包子…”
元朗有些落寞,将眼神尽量从那份可以改他命的文件上挪开。
如果要让自己签那个字来换,元朗宁愿什么都不做,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罢了。
“我没说非让你签那个字,周科华跟吴群什么操行,我不比你清楚吗?”
“你是当过县长秘书的人,能力是有的,只是缺了些机会而已。”
“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跟其他混吃等死的干部不一样,至少良心还未泯。”
“别怪阿强,他们一家都是可怜人。”
“这个手机号你拿着,在环保工作上,或许他能帮上忙。”
“快吃吧,吃完好翻山去赶路…”
钱达说完,不仅把文件袋推给元朗,还给他留了张纸条子。
上面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肯定不是县里某位大佬的。
做过秘书的元朗,对县里顶尖那批常委的手机号还是认识的。
时间回到现在,听完故事的曹清瑶也是感慨道:“一个派出所的指导员,怕是把这辈子在仕途的最后人情,都赌在你身上了。”
“那份文件袋呢,拿给我…”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眼元朗,并没有看到关键的证据。
“不好意思啊,领导,我是翻山出来的,不知道给丢那了…”
元朗咽口唾沫,很是茫然的回应着,曹清瑶瞬间人都麻了…
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