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关于“时序悖论尘埃”的惊世发现,最终在云珩仙尊的冰冷禁令和洛璃“断供零食”的威胁下,暂时被压了下去。
那被重重封印的玉匣,连同丹阳子那颗躁动的科研之心,一起被锁进了青云门最深处、由历代祖师加持过的秘库之中,美其名曰“等待有缘(且不怕死)的后辈”。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青云门上下(主要是洛璃)以为能继续过上一段吃了睡、睡了吃的安生日子时,来自凌霄剑尊灵田深处的一份“异常土壤样本检测报告”,再次打破了平静。
这份报告是剑尊本人,顶着一头沾满泥土草屑的乱发(劳作时被“小白”催熟的灵谷穗子砸的),神情异常严肃地送到云珩面前的。
“云珩仙尊,请看。”剑尊将一块用净布包裹、颜色暗沉、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腐朽与一丝微甜腻味的土壤样本放在石桌上,“此乃吾在清理被‘小白’力量催熟过度的灵田下层时,意外掘得。此土……非同寻常。”
云珩目光落在那块土壤上,冰眸微凝。他甚至无需动用玉碟探查仪,便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那股与“卷王系统”同源,但却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如同陈年污垢般顽固的扭曲能量。
这股能量并非活跃,而是如同沉睡的毒蛇,盘踞在地脉深处,缓慢地渗透、污染着周边的灵机。
洛璃正好溜达过来蹭仙尊的寒气(顺便看看有没有新零食),凑过来一闻,顿时捏住了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嚯!这什么味儿?像极了丹阳子师叔失败了一百零八次的‘老痰酸菜金丹’和陈年裹脚布混合发酵了三百年!剑尊师叔,您这灵田底下埋了什么生化武器啊?”
凌霄剑尊面无表情:“据吾勘察,此异常土壤沿地脉蔓延,源头……指向昔日天衍宗方向,且深度远超想象。恐是那‘卷王系统’积年累月排污所致,其核心虽毁,然沉疴痼疾,已深入此界地脉。”
云珩指尖仙力流转,一丝极寒气息触及土壤样本。
那暗沉的土壤表面竟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纹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抗拒与污染之意!
“系统残毒,已与部分地脉共生。”云珩语气沉冷,“若不清理,假以时日,恐滋生出更诡异之物,或引动地脉异变,祸及苍生。”
洛璃看着那仿佛活过来的恶心土壤,打了个寒颤:“所以……咱们这是要给修仙界的地脉……‘洗胃’?还是‘刮骨疗毒’?”
“可做此解。”云珩颔首,“需深入地脉节点,净化核心污染源。”
凌霄剑尊抱剑而立,眼神锐利:“吾之剑,可开山裂石,亦可涤荡污秽。愿往。”
于是,一场针对地脉深处“陈年老痰”……呃,是陈年系统残毒的净化行动,悄然展开。
根据剑尊的勘探和云珩的推演,第一个需要净化的关键节点,位于青云门与昔日天衍宗交界处的一片荒芜石林之下。
此地灵气稀薄,人迹罕至,但地脉能量却异常活跃且……浑浊。
当云珩、洛璃(被迫营业,主要提供“反卷”道韵支援)、凌霄剑尊(主力开道兼打手)以及非要跟来“记录数据”的丹阳子(顶着防毒面具,手持各种采样瓶)抵达石林时,只见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压抑感。
“就是此处了。”云珩指向石林中心一块仿佛被雷劈过、焦黑如炭的巨岩,“节点入口,便在岩下。”
凌霄剑尊二话不说,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剑意如同切豆腐般,无声无息地将那巨岩从中劈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腐朽与疯狂意味的腥臭气息,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yue——!”洛璃差点被熏晕过去,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丹阳子特制的“百花辟毒香囊”(味道类似玫瑰混合薄荷混合风油精,十分提神醒脑),一个自己捂住口鼻,另一个想递给云珩。
云珩却微微摇头,周身寒气自然流转,将那污浊气息隔绝在外,冰眸凝视着洞口,沉声道:“小心,内有寄生者。”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从洞口中激射而出!
那是几名身着破烂天衍宗服饰、但肢体已发生严重异变的长老!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暗红色,上面布满蠕动着的、类似电路板的暗金纹路,双眼猩红,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周身散发着筑基后期到金丹不等的狂暴灵力波动,但灵力性质充满了扭曲与混乱!
“果然还有残留!”凌霄剑尊眼神一厉,怀中长剑已然出鞘三寸,凛冽剑意激荡。
“按照计划!”云珩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已主动迎上那几名异变长老,冰蓝色的仙力化作漫天丝绦,并非强攻,而是如同最坚韧的蛛网,巧妙地缠绕、牵制,将他们与后方洞口隔开,为洛璃创造施法空间。
洛璃看着那几个形容可怖、张牙舞爪冲来的“前同行”,深吸一口气(隔着香囊),将内心那点小害怕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搞事”之魂!
她猛地将肩上扛着的、最新升级版“五彩霹雳无敌大喇叭”往地上一顿,电源(灵石)插满,音量调到最大!
“天衍宗的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喇叭将她那带着哭腔(假装)又无比洪亮的声音放大百倍,混合着诡异的回声,瞬间盖过了寄生者的嘶吼,“但是!你们已经下班了!现在是强制休息时间!听听来自‘反卷联盟’的关怀吧!”
她猛地按下喇叭上一个画着咸鱼打盹图案的按钮!
顿时,一阵混合了摇篮曲、流水声、风吹竹林声以及洛璃本人即兴哼唱的“啊~好困啊~”的魔性bGm,以极高的分贝从喇叭中循环播放出来!这声音并非单纯的噪音,而是被她注入了精纯的“反卷”道韵,形成强大的精神污染领域!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异变长老身形猛地一滞,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挥舞法诀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嘴里甚至无意识地跟着哼了一句:“……好困啊……”
“有效!”洛璃眼睛一亮,立刻乘胜追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把改良版“超级无忧快乐粉”(丹阳子倾情赞助,效果是普通版的十倍,副作用是可能傻笑到面部抽筋),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向敌群!
噗噗噗!
粉末沾身,那几个被喇叭魔音影响的长老顿时中招,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呆滞而幸福的傻笑,开始原地手舞足蹈,互相拍着肩膀,嘴里念叨着:“呵呵……不卷了……轻松……真轻松……”
然而,后面几个修为更高、异变更严重的长老,只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一瞬,便顶着魔音和粉末,再次嘶吼着冲来,周身暗红纹路亮起,散发出更强的抵抗之力!
“看来得下猛料!”洛璃一咬牙,又掏出一沓金光闪闪、比她脸还大的“超级反卷宣言符箓·plus版”!上面用朱砂混合了“小白”的口水(蕴含微弱天道净化力)写着更加诛心的标语:
【“加班是无能领导的无耻!”】
【“你的拼命,只是老板换新飞舟的灵石!”】
【“放下法器,立地成咸鱼!”】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躺躺!”】
她如同发射暗器般,将符箓精准地射向那些顽固分子!
符箓沾身即燃,化作一道道混合了沙雕意念与微弱净化之力的金色火焰,钻入其识海!
“呃啊!”
“荒谬绝伦!”
“此念……恶毒!”
中招的长老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动作彻底变形,体内被扭曲的“进取”道心与符箓中极致的“惰性”真理激烈冲突,仿佛脑子里有两帮人马在打群架,让他们灵力暴走,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攻击身边的同伴!
云珩压力骤减,眸光如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混乱的敌群中,指尖那凝聚了极致寒意与净化之力的冰蓝仙针,精准无比地点向那些因道心冲突而露出的能量核心——通常是眉心或心口处的暗红肉瘤!
嗤!嗤!嗤!
如同热针扎入凝固的油脂,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一名名强大的异变长老在云珩精准的“点杀”下,周身暗红纹路迅速黯淡、崩碎,眼中猩红褪去,露出解脱与茫然的神色,软倒在地,被凌霄剑尊随手布下的剑气禁锢住。
整个战斗过程,云珩如同冰雪中的舞者,冷静、精准、高效;
而洛璃则像是喧闹街头的卖艺大师,喇叭震天,粉末乱飞,符箓乱贴,将一场本该肃杀的战斗,硬生生变成了大型“反卷”行为艺术现场。
躲在远处巨石后面、顶着防毒面具疯狂记录数据的丹阳子,看得如痴如醉,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现象记录:洛璃师侄之‘摆烂攻势’,对低阶寄生体效果显着,可致其暂时性‘快乐失智’;对高阶寄生体,可引发其道心剧烈冲突,产生‘内耗’效果。配合云珩仙尊之精准净化,效率极高!此战术命名为——‘精神污染配合精准外科手术式打击’!妙啊!】
【样本采集:已收集‘快乐失智’状态寄生体唾液样本、‘道心内耗’状态寄生体灵力逸散样本……】
就在洞口附近的寄生体被清理得差不多,云珩准备深入节点核心时,异变再生!
那漆黑的洞口深处,猛地传来一声低沉、充满怨毒与贪婪的咆哮!
紧接着,一股浓郁如实质、颜色如同变质血液般的暗红瘴气,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瘴气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更蕴含着强大的精神侵蚀之力!
“小心!是沉淀的负面情绪瘴气!”云珩袖袍一挥,一道厚实的冰墙瞬间凝聚,挡在众人面前。
瘴气撞在冰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凌霄剑尊眉头一皱,正要一剑劈开瘴气,却听洛璃大叫一声:
“别硬来!看我这招——‘咸鱼翻身·净化风暴’!”
只见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厨房用来筛面粉的漏勺(小高小木特制,镂空处镶嵌了无数细小的净尘符文),将一大把“超级无忧快乐粉”和几张“反卷宣言符箓”塞进漏勺里,然后……开始像颠锅一样疯狂颠动起来!
一边颠,她还一边对着喇叭喊口号:“散了吧!散了吧!烦恼忧愁都散了吧!快乐躺平进来吧!”
在她那独特的“反卷”道韵催动下,漏勺里的粉末和符箓碎片混合着道韵,化作一股暖黄色的、散发着慵懒与平和气息的旋风,朝着那暗红瘴气对冲而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其诡异的……中和。
当充满怨毒与贪婪的瘴气撞上暖黄色的“净化风暴”,仿佛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冰冷的泉水,剧烈的反应下,大量污浊被净化、沉淀,颜色迅速变淡,那股精神侵蚀力也大大减弱!
虽然未能完全清除,但已然无法构成威胁。
云珩抓住机会,冰墙猛地向前推进,将残余的稀薄瘴气彻底冻结、震散!
洞口深处的咆哮声变得更加愤怒和……一丝气急败坏?
凌霄剑尊收剑入鞘,看着洛璃手里那个还在冒烟的漏勺,沉默了片刻,评价道:“此‘器’……别致。”
丹阳子则兴奋地冲过来,拿着瓶子试图收集那些被净化后沉淀下来的、颜色诡异的残渣:“这可是极品的研究材料啊!混合了负面情绪、惰性能量、天道口水……老夫要把它命名为‘混沌中庸土’!”
洛璃得意地甩了甩漏勺,刚想自夸两句,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滑!
低头一看,竟是一滩不知何时渗出地面的、粘稠如同沥青的暗红色污染物,正散发着比之前那块土壤样本更浓烈十倍的“老痰酸菜”味!
“哎呀!”她惊叫一声,重心不稳,朝着那滩污染物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云珩已瞬间出现在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带离了那滩污秽之物。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洛璃惊魂未定地趴在云珩怀里,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那令人作呕的臭味,而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寒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之前强行塞给他的“百花辟毒香囊”的怪异香气?
她抬头,正好对上云珩低垂的冰眸。那眸中似乎有一丝未散去的……紧张?
“多、多谢仙尊……”洛璃感觉脸上有点发烫,小声说道。
云珩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目光扫过她刚才差点踩中的那滩污染物,眉头紧蹙,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强烈的厌恶,用仙力将那滩污染物连同周围一大片土壤都冻结起来,然后直接汽化,仿佛多存在一秒都是对他洁癖的挑衅。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松了口气,轻轻将洛璃放开,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揽过她腰肢的触感,有些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
“此地污秽,紧随吾后。”他声音依旧平淡,但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洛璃看着他这副明明有严重洁癖、却为了救她不得不触碰“脏东西”,还强装镇定的别扭样子,心里那点后怕瞬间被一种莫名的、甜丝丝的情绪取代。
她乖乖点头,像只小鹌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甚至偷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袖袍间残留的冷香。
记账本上(在云珩心底),关于本次地脉初战的记录,墨迹似乎都带着一丝波澜:
【其‘摆烂’攻势……效果卓着,然……形态不雅。】
【漏勺……暂列入可用法器清单。(备注:需消毒)】
【揽腰……力道,适中。】
【污染物……已彻底净化。(重点标注)】
而站在洞口、抱着剑的凌霄剑尊,看着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微妙气氛,以及云珩那泛红的耳根,若有所思,在本子上记下:【危机时刻之身体接触,可有效提升协同作战者之信任度与默契。可用于优化灵田双人协作施肥流程。】
丹阳子则还在对着那滩被汽化的污染物方向捶胸顿足:“暴殄天物啊!云珩仙尊!那可是绝佳的实验样本啊!”
地脉深处的“刮骨疗毒”首战告捷,但更大的挑战显然还在后头。
而某座冰山那坚不可摧的“洁癖”防线,似乎也在某条咸鱼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感情,就在这污秽与洁净、危机与守护的极端对比中,如同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