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测试确认无误，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林晚在修复完成的传送阵旁，寻了一处平整岩石，盘膝坐下，意欲将连日来的激战、修复阵法的消耗与体悟，好好梳理一番，以期修为能更上一层楼。
闭上双眼，识海之中，与幽魇搏杀的惊险场面如走马灯般闪现。
幽冥鬼火的阴冷侵蚀，鬼爪撕裂虚空的恐怖威能，噬魂咒直攻神魂的歹毒……每一次交锋都游走在生死边缘。而他，以金丹后期之身，驾驭星木遁光，展开混沌领域，凝练星火之剑，乃至最后引动时间回溯，万里追袭绝杀……整个过程，他对“混沌星木道”的运用，确实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妙境地。
力量的运用，更加纯熟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星辰之力与乙木生机的融合与转换，比之战前流畅了何止数倍。心念一动，混沌道元便能随之演化，或为至坚之盾，或为至锐之矛。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仿佛这门新生的大道已初步与他融为一体。
对“道”的理解，也确实更深了。
星辰的“序”与乙木的“生”，不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两面。他在战斗中真切地触摸到了那层“混沌”的薄膜，理解了它调和万法、演化万象的潜力。领域的初步成型，便是明证。
体内法力奔腾流转，比之前更加雄浑凝练，经脉拓宽，金丹之上，混沌色的道纹愈发清晰深邃，散发出远超普通金丹后期的磅礴气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积累已然足够，那层通往金丹后期大圆满的屏障，仿佛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就隔在眼前，触手可及。
然而……
当他试图将心神沉入最深处，去触碰那圆满无瑕、圆融如意的道境时，却总感觉差了那么一丝。
一丝难以言喻的 “滞涩” 。
就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色彩、构图、意境均已臻至巅峰，却在最关键的收笔处，留下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无法忽视的毛刺。又如同奔流到海的江河，却在入海口被一道无形的沙洲微微阻滞，无法实现最酣畅淋漓的奔涌。
这丝滞涩感，并非来自力量的理解或运用，而是源于……心境。
他复盘整个战斗过程，发现自己虽然在战术上做到了冷静甚至冷酷，但在战略层面，尤其是在面对幽冥殿这个庞然大物时，内心深处始终萦绕着一股被动的压抑感。是被追捕、被逼迫不得不反击的压抑。
修复古阵，是为了“逃离”还是为了“进取”？是为了躲避幽冥殿的锋芒，还是真正为了追求那星辰秘藏与大道巅峰？
对于未来，组建势力以图自保与发展的想法固然清晰，但这其中，是否也掺杂了几分对独自面对强敌的不安与对拥有助力的依赖？
这些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平时不显，但当他试图将心境打磨至完美圆融，冲击大圆满之境时，便悄然浮现，成为了那最后一丝阻碍。
“呼——”
林晚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他伸出手，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无比、几乎要破茧而出的力量，距离大圆满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可就是这一线，却仿佛天堑。
他知道，这不是靠苦修或者积累资源就能跨过去的。这需要一次对自我内心的彻底审视，需要一次意念上的通达，甚至可能需要一个外部的契机，来打破这层心灵的桎梏。
“看来，一味静坐苦思，已是无用。”林晚低声自语，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