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顶端,暗色光膜隔绝内外,形成一方独立天地。天光透过光膜,洒下斑驳而扭曲的光影,映照着对峙的两人与一旁虚弱却警惕的赵苓。
叶云帆脸上的铁青之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但那双眸子里闪烁的精光,却比之前的愤怒更加危险。他深知,在林晚初步掌控祭坛、隔绝内外的情况下,硬抢已非上策。但让他就此放弃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也绝无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入心底,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林兄,好手段。叶某佩服。”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林晚收走储物戒的手,以及那块暗红令牌,“如今主祭伏诛,大阵已停,此地之事算是暂告段落。只是,这战利品……以及这座祭坛的归属,林兄是否该给我青松谷,给叶某一个交代?”
他将“青松谷”三字稍稍加重,意在提醒林晚,他并非孤身一人,背后还站着一方势力。
林晚神色不变,对于叶云帆的反应毫不意外。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渡过去一股温和的乙木灵气,助赵苓稳住身形,让她能够倚靠着祭坛中央一根残存的石柱稍作调息。这个细微的动作,既表达了对同伴的关切,也无声地彰显着他的从容与底气——他尚有余力照顾他人。
做完这一切,林晚才缓缓转身,直面叶云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不算强盛,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古井深潭,平静得让人心寒。
“叶道友所言,确有道理。”林晚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此番能诛杀此獠,破坏邪阵,叶道友与青松谷诸位道友于外围牵制,功不可没。林某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战利品,自然应当划分。”
叶云帆眼神微亮,但并未放松警惕,静待下文。
林晚抬起左手,那枚漆黑的储物戒在他指尖若隐若现。“此戒,以及这面控制令牌,”他目光扫过掌中令牌,语气斩钉截铁,“关乎主祭身份来历,其内可能存有幽冥殿核心机密,更牵扯‘蚀灵计划’背后更深层的阴谋。此物,林某需留下仔细探查,以绝后患。此乃底线,不容商议。”
他话语清晰,直接将幽冥殿和后续阴谋点出,既是表明此物的重要性,也是隐晦地点明,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牵扯极大,你叶云帆和青松谷未必接得住,接了也可能引来更大麻烦。
叶云帆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主祭的储物戒,其价值毋庸置疑。但他也听出了林晚话语中的决绝,知道在这两件核心物品上,对方绝不会退让。他沉默着,没有立即反驳,算是默认了林晚对这最核心战利品的独占。
见叶云帆没有立刻发作,林晚心中稍定,知道对方尚存理智。他话锋一转,伸手指向脚下:“至于这座祭坛……其根基已与地脉幽冥相连,性质阴邪,更曾是‘蚀灵计划’核心,隐患未除。且其控制中枢已在我手,叶道友即便得去,也难以运用,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他先点明祭坛的弊端,削弱其吸引力,随即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过,这万骨坑区域,经此一役,血煞消散大半,地脉虽偏向幽冥,却也因此地积累的庞大死气与骸骨,反而在阵法停止后,开始缓慢衍生出一种对特定功法或灵植有益的变异阴属性资源。加之此地易守难攻,地理位置特殊……”
林晚目光直视叶云帆:“林某愿将此祭坛基地,以及之前斩杀黑袍教徒所获的大部分战利品(不包括主祭直接遗留),尽数让与叶道友,由青松谷接手经营。想必以此为基础,叶家在此血色森林中,便能占据一处难得的据点,进可攻,退可守,长远利益,远胜于一件难以掌控的邪器。”
此言一出,叶云帆眼中精光爆闪!他瞬间明白了林晚的意图!放弃祭坛本身,却让出整个万骨坑区域的实际控制权和开发权!这确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青松谷若能得到此地,无异于在血色森林这盘棋上落下了一枚重子!其战略意义,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一件无法立即转化为战力的邪宝。
但林晚的条件还未完。
“此外,”林晚掌心一翻,一小截闪烁着温润青光的灵木根须浮现,散发出精纯的乙木生机,“林某机缘巧合,曾获得一些蕴含精纯乙木灵气的资源。若叶道友同意此方案,林某愿额外奉上一部分,助叶道友修行,或可滋养青松谷灵植,也算全了你我此番并肩作战之谊。”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核心利益寸步不让,但给出足够分量的替代品和未来利益,甚至送上对方急需的修行资源(叶云帆功法属木,青松谷亦以木系见长),既显示了诚意,也暗示了自己底蕴深厚,不好招惹。
叶云帆沉默了。他面色变幻不定,心中飞速权衡。强抢,风险巨大,成功率低,且彻底撕破脸。接受林晚的方案,虽然失去了最核心的宝物,却得到了一个潜力巨大的据点、大量黑袍组织的普通资源、以及急需的乙木灵气。更重要的是,保留了与林晚之间并未完全破裂的关系,此人实力强悍,手段莫测,未来未必没有再次合作或利用的机会。
片刻之后,叶云帆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润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多了几分深沉与忌惮。他拱了拱手:“林兄思虑周全,安排得当,叶某若再纠缠,倒显得不识趣了。便依林兄所言!此地,以及那些战利品,我青松谷便却之不恭了。至于那乙木灵气……叶某先行谢过。”
他选择了利益最大化,也选择了暂时的隐忍。
林晚微微颔首,心中也松了口气。能不在此刻与叶云帆及其背后的青松谷彻底翻脸,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他手腕一翻,将答应好的乙木灵气资源以及一个装有之前战斗中收缴的、不属于主祭的储物袋抛了过去。
“如此,你我此番因果,便算了结。”林晚平静道,“还请叶道友约束麾下,尽快接手此地。林某需尽快疗伤,不便久留。”
谈判结束,利益划分明确。
林晚保住了最关键的核心秘密与物品,并成功将烫手山芋般的祭坛基地转化为了交换筹码,避免了立即与一方势力结下死仇,展现了其愈发成熟的权衡智慧与谈判手腕。而叶云帆,虽未竟全功,却也捞足了实际好处,并将注意力转向了经营新地盘。
双方各取所需,暂时的和平,得以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