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三百九十四年,冬。
漠北的寒风裹挟着沙砾,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北境“乌尔逊河”畔的戍边校尉营内,二十三岁的校尉姜启正对着沙盘皱眉沉思。他是姜继业的长子,自小在军营长大,十五岁随父出征,十八岁因功擢升校尉,驻守这乌尔逊河防线已有五年。
“校尉,不好了!”斥候队长陈武跌跌撞撞冲进帐内,甲胄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下游三十里的‘黑石山’哨卡,被一伙不明身份的骑兵袭击了!哨长派人突围来报,说对方人马约有两千,个个凶悍异常,哨卡快顶不住了!”
姜启猛地直起身,手指在沙盘上乌尔逊河下游的位置重重一点:“是瓦剌残部?还是其他部落?”
“不清楚!”陈武喘着粗气,“对方都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用的是弯刀和短弩,打法跟当年瓦剌军很像,但旗帜是黑色的,从没见过!”
姜启快步走到帐外,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了他的甲胄。他抬头望向黑石山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冲天的烟尘。“传我命令!”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队随我驰援黑石山,二队留守营地,加固防御,密切关注上游动向!告诉兄弟们,带足箭支和火油,此战务必守住哨卡!”
“得令!”陈武转身就跑,营内顿时响起急促的集合号角。
半个时辰后,五百骑兵在姜启的率领下,踏着积雪向黑石山疾驰。马蹄踏碎冰层的脆响、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在空旷的雪原上格外清晰。姜启勒着缰绳,目光锐利如鹰——这乌尔逊河是北境防线的重要屏障,一旦哨卡失守,漠北残部就能顺着河道南下,威胁后方的粮草重镇,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临近黑石山时,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姜启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翻身下马,趴在雪地里向前侦查。只见黑石山哨卡的木栅栏已被冲开一个缺口,数十名戍边士兵正依托断墙抵抗,而外围的黑衣骑兵像潮水般反复冲击,不少士兵已倒在血泊中。
“校尉,我们冲进去吧!”身边的队长赵虎按捺不住,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起。
“不行!”姜启摇头,“对方人多,硬冲只会白白送死。你带两百人,绕到哨卡西侧的山坡,用火箭射他们的马群,制造混乱。我带三百人从正面佯攻,等他们阵型乱了,再趁机冲进哨卡汇合!”
赵虎领命离去,姜启则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长刀:“兄弟们,跟我冲!让这些蛮夷看看,我们长明国的儿郎不是好欺负的!”
“杀!”三百骑兵齐声呐喊,马蹄扬起漫天雪雾,朝着黑衣骑兵的侧翼冲去。
正在攻打哨卡的黑衣骑兵见状,果然分出一部分人来拦截。为首的黑衣首领,身材魁梧,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他看到姜启,咧嘴一笑,用生硬的汉话喊道:“小娃娃,也敢来送死?”
姜启不答话,催马挺刀,直扑黑衣首领。两人的兵器在空中相撞,“当”的一声脆响,姜启只觉得手臂发麻——对方的力气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黑衣首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挥刀再攻。他的刀法狂野霸道,每一刀都带着一股蛮力,逼得姜启连连后退。姜启稳住心神,不再与他硬拼,而是利用战马的机动性,不断变换方位,寻找对方的破绽。
就在这时,哨卡西侧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嘶鸣——赵虎的火箭射中了马群!几匹战马受惊发狂,冲撞着周围的骑兵,黑衣骑兵的阵型顿时乱了。
“就是现在!”姜启抓住机会,长刀一挑,避开黑衣首领的刀锋,同时一脚踹在对方的马腹上。那马吃痛,人立而起,黑衣首领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姜启趁机率军冲入缺口,与哨卡内的士兵汇合。哨长李忠见援军到来,大喜过望:“校尉!您可来了!这些人太凶悍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李哨长,你带伤兵守住内侧,我来指挥反击!”姜启迅速接管指挥权,“所有人,依托断墙,用弩箭压制!火油准备,等他们靠近就往下浇!”
黑衣首领稳住身形,看到姜启已经与哨卡内的士兵汇合,气得怒吼一声,下令再次冲锋。然而,此时的戍边士兵有了依托,弩箭如雨般射出,黑衣骑兵冲了几次,都被打了回去,死伤惨重。
眼看天色渐暗,寒风越来越烈,黑衣首领知道再打下去讨不到好处,只得下令撤退。姜启怎会给他们机会,立刻率领骑兵追击,又斩杀了百余黑衣骑兵,缴获了数十匹战马和一批武器。
直到黑衣骑兵消失在雪原深处,姜启才下令停止追击。他回到哨卡,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员,眉头紧锁——这伙黑衣骑兵的战斗力远超普通部落,而且装备精良,绝不是普通的残部。
“校尉,你看这个!”赵虎拿着一块从黑衣士兵身上搜出的令牌跑过来。令牌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还有几个奇怪的文字。
姜启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这不是瓦剌的图腾,也不是其他部落的标记。陈武,你立刻把这个令牌送回大营,让将军派人辨认。另外,加强哨卡的防御,派斥候密切监视漠北动向,防止他们再次来袭。”
“是!”
接下来的几天,姜启一边整顿哨卡,救治伤员,一边派人侦查黑衣骑兵的踪迹。然而,那伙黑衣骑兵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三天后,陈武带回了大营的消息——令牌上的文字是西域“黑狼部”的图腾,而黑狼部是三年前被瓦剌吞并的小部落,据说首领“巴图”一直不甘心,暗中收拢残部,想要复国。
“巴图?”姜启若有所思,“他不在西域待着,跑到漠北来袭击我们的哨卡,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斥候再次来报:“校尉!发现黑衣骑兵的踪迹了!他们没有退回漠北,而是朝着东南方向去了,好像是冲着我们的粮草中转站‘临河堡’去了!”
“不好!”姜启脸色一变,“临河堡储存着我们整个北境防线的过冬粮草,一旦被他们烧了,后果不堪设想!传我命令,立刻拔营,驰援临河堡!”
五百骑兵再次出发,朝着临河堡疾驰。姜启知道,临河堡的守军只有三百人,根本抵挡不住两千黑衣骑兵的进攻,他们必须在对方到达之前赶到。
然而,当他们快到临河堡时,远远就看到临河堡的方向燃起了浓烟。
“晚了吗?”赵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姜启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晚!就算他们已经攻进去了,我们也要把他们赶出来!兄弟们,跟我冲!”
就在这时,临河堡的城门突然打开,一支骑兵从里面冲了出来。为首的将领看到姜启,大喜过望:“姜校尉!你们可来了!我们还在坚守内堡,他们还没攻进来!”
姜启心中一喜,立刻下令:“赵虎,你带两百人从西侧进攻,我带三百人从东侧,两面夹击!”
黑衣骑兵没想到会有援军到来,顿时陷入混乱。巴图见状,怒不可遏,亲自率军抵挡姜启。两人再次交手,巴图的刀法依旧凶悍,但姜启经过前几日的激战,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
几十个回合下来,巴图渐渐体力不支。姜启抓住一个破绽,长刀一劈,将巴图的弯刀击飞,随即用刀背将他打落马下。
“拿下他!”姜启大喝一声,几名士兵立刻冲上去,将巴图捆了起来。
黑衣骑兵见首领被俘,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溃散。姜启率军追击,又斩杀了数百人,彻底解除了临河堡的危机。
临河堡内,守将李睿握着姜启的手,感激地说道:“姜校尉,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不然这临河堡就保不住了!”
姜启摇了摇头:“李将军客气了,守护粮草是我们的职责。对了,巴图呢?我要亲自审问他。”
巴图被押了上来,他坐在地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姜启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巴图,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哨卡和粮草中转站?是谁指使你的?”
巴图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桀骜:“我没有被人指使!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长明国占了我们西域的土地,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胡说!”姜启怒喝一声,“朝廷从未侵占西域部落的土地,反而帮助你们发展农业,开通商路。你勾结漠北残部,袭击我朝戍边士兵,烧毁粮草,这是谋逆之举!”
巴图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真相:“是瓦剌的也先!他答应我,只要我能扰乱你们的北境防线,他就帮我复国。我……我也是被他骗了!”
姜启心中一凛——也先竟然还没死心,想要联合西域残部,再次扰乱北境。他立刻下令:“李将军,你立刻加固临河堡的防御,我派人将巴图押回大营,向将军禀报此事。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防止瓦剌军再次来袭。”
李睿点了点头:“放心吧,姜校尉,我会守住临河堡的。”
几天后,姜启押着巴图回到北境大营。姜继业得知此事后,立刻向朝廷奏报,并加强了北境的防御。皇帝姜弘得知后,对姜启大加赞赏,封他为“明威将军”,命他协助父亲镇守北境。
姜启站在大营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的漠北草原。他知道,这场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北境的平静并不会长久。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像他的祖父、曾祖父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长明国的北境防线。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草原上,也洒在姜启年轻而坚毅的脸上。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