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二字,如同九天惊雷,在太极殿内轰然回荡!
刹那间,整个大殿死寂一片!所有大臣骇然失色,噗通噗通跪倒一片,连头都不敢抬!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更是面无人色,浑身发抖!
太子.....太子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番邦使臣的面,直斥陛下为.....昏君?!
这.....这是大逆不道!这是忤逆至极!
在场中只有李道宗此人一脸感激的看着李承乾,知道这个年轻人反对这个建议,万一成功了,他的女儿就不用去塞北高原了!
李世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最器重儿子的当面斥责,骂得整个人都懵了。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铁青,手指着李承乾,嘴唇哆嗦着,却一时之间,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震惊,被冒犯的帝王尊严,以及一丝被戳中痛处的羞恼,如同狂潮般淹没了他。
而李承乾并没有看向李世民,他转头看向了目瞪口呆的禄东赞面前,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禄东赞,你们当真是好手段!”
禄东赞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弄得心头一紧,强笑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外臣一片赤诚,只为两国.....”
“赤诚?”李承乾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辩解,“好一个赤诚!你们看准了我大唐陛下顾及天可汗颜面,看重边境安稳,便想用一桩所谓的‘和亲’,来行那空手套白狼之举!”
他踏前一步,逼视着禄东赞,语速加快,言辞如刀,将吐蕃那点小心思剥得淋漓尽致: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求娶公主是假,觊觎我大唐的工匠、技艺、粮种、典籍才是真!
一旦和亲之事定下,公主出嫁,依照礼制,父皇岂能不赐下丰厚的嫁妆?届时,你们便可光明正大地要求:
精通农事的工匠,要去帮你们在高原垦荒种植;
善于建筑的巧匠,要去为你们修建王城宫殿;
我中原高产的粮种,要带去改善你们那贫瘠的产出;
甚至我大唐的经史子集、医药典籍,也要作为文化交流的一部分,任由你们抄录学习!”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用一个女子的远嫁,换来我大唐数十上百年积累的精华,让你们吐蕃国力陡增!禄东赞,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本宫脸上了!”
禄东赞脸色剧变,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李承乾这番话,几乎将他们吐蕃内部商议的核心算计全盘托出!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所言,句句戳中要害,让他一时语塞。
然而,李承乾的攻势还未结束!他冷笑一声,继续抛出更重磅的炸弹:
“更何况,禄东赞,你当本宫对我吐蕃之事一无所知吗?
你家赞普松赞干布,如今身边怕是早已不缺美人相伴吧?”
禄东赞心中大惊,但是脸上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殿下何出此言,我家赞普至今还......”
还没等禄东赞说完,李承乾嗤笑一声,一声大喝就打断了禄东赞的发言,“够了!你当真以为,我们大唐对你们吐蕃一无所知吗?”
李承乾数家珍般,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些名字:
“吐蕃王妃芒妃墀嘉,乃你吐蕃贵族之女,地位稳固。”
“象雄妃勒托曼,来自象雄王国,这门亲事是为了安抚乃至吞并象雄吧?”
“木雅茹妃嘉姆增,来自苏毗旧部,是为了笼络苏毗残部的人心?”
“还有.....尼婆罗(尼泊尔)的赤尊公主!你们吐蕃,不是早已与尼婆罗联姻了吗?!”
每念出一个名字,禄东赞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讷讷不能言,看向李承乾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这些信息,尤其是与尼婆罗联姻之事,大唐的太子如何得知得如此清楚详细?!
“这....这怎么可能....”他在心中疯狂地呐喊,
“与尼婆罗联姻之事,是赞普与我....是在我出发前来大唐的前一天夜里,才刚刚最终议定!除了赞普与我,绝无第三人知晓!就连尼婆罗那边,
也才刚刚派出密使,消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长安?还....还如此准确地落入了太子耳中?!”
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难道我是叛徒?!不!绝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但如果不是他泄露的,那大唐太子的情报网络,究竟已经可怕到了何种地步?!竟然能如此迅捷、如此精准地探听到吐蕃最高层的绝密决策?!
如果连这等绝密之事都瞒不过大唐太子,那吐蕃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朝中派系争斗?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乃至赞普的健康状况、个人喜好......恐怕都早已被记录在案,呈放在这位太子殿下的案头!
他原本以为大唐虽然强盛,但地处中原,对高原之上的吐蕃了解有限,他可以在信息不对称中为吐蕃谋取最大利益。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这位太子殿下对吐蕃内政外交的了解,恐怕比许多吐蕃贵族还要深入、还要及时!
李承乾看着禄东赞那副被彻底拆穿、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炽,他厉声质问:
“你们赞普已有如此多的妃嫔,来自各方势力,政治联姻的目的昭然若揭!如今又想来求娶我大唐公主,究竟是将我大唐公主置于何地?是将我大唐的尊严置于何地?!莫非以为我大唐公主,是你们可以随意摆弄,用来凑齐你们赞普后宫各方势力的又一枚棋子吗?!”
“你.....你.....”禄东赞指着李承乾,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借口,在李承乾这连番犀利无比的揭露和质问下,被撕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难堪与震惊。
整个太极殿,只剩下李承乾怒斥之后沉重的喘息声,以及满朝文武那压抑不住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太子这番明察秋毫,信息量惊人的言论彻底镇住了。
李世民:我难道真的昏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