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湖酒家站在门旁的墨守成,脚步停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烧鸡和酒,我因何要来?”
思绪电转,不过一刹,墨守成不作他想,背上干粮的他,踏着沉稳的脚步汇入人流,见到他面上缠裹的人,诧异有之,却也各行其事。
墨守成本人没有注意到,行人亦是未有丝毫察觉,甚至行至此处,看着墨守成渐渐远去的爷孙两人,都觉察不到,这宽广的酒楼门边上,一个青年乞丐正在拿着烧鸡大快朵颐,不时拿起酒坛饮上一口。
老钟离抚须看着墨守成远去。
“引路的人可安排妥当?”
皂袍中年人恭敬回复。
“已经是安排妥帖了,多方指引,阁主出手,无从起卦。”
老钟离叹了一口气。
“为老夫一人之事,劳烦阁主动手,怕是还请动了太始币大人,实在惭愧。”
皂袍中年人恭敬一礼。
“钟长老,阁主有言:拨云阁在江湖,长老一诺千金重,为江湖义气踏入这乱局,此事参与者讳莫如深,知情者缄默不言,长老敢于出手,拨云阁又岂能落后。”
“此行小子定将一路护送那少年送完那三封信。”
说完皂袍中年人也汇入人流,渐渐不见了踪迹。
“太爷爷,别的我都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他带出来的烧鸡和酒呢?”
小钟琴一脸疑惑的提问道。
“那自然是给那个人带去了……”
老钟离偏头理所应当回应。
话刚说完,他瞬间面目一惊。
边上的青年乞丐,哈哈大笑,一手烧鸡,一手美酒,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余音在此。
“哈哈哈,小丫头真是有点意思。”
话分两头,在人潮中行走的墨守成发现,在声响越是嘈杂的地方,他所能在心中构建起的图像就越是清晰,他甚至能够在人潮中不碰到一个人。
在人潮中他已经听得,顺着此路走,一路出城,走官道,便可直达云州,一路都有官家驿站,倒也不怕迷失方向。
北地烈风吹至这丽玉城,也不再是那么凌冽狂躁,似也是被丽玉城之后渐渐秀丽起来的山水美景化去了。
这官道路上,商贩流民比比皆是,前阵子楚阳神朝运兵天舟自丽玉城不远处上空行过,加上一路南逃的流民,甚至有些丽玉城本地人也选择了出走丽玉城,往南投奔亲戚,想要避过妖祸兵灾。
墨守成在人潮中除了蒙着眼走路有些奇怪,却也不算太过引人注目。
他听见了前面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坐在三辆驴车上边讨论的言语。
“二伯啊,你说此次妖祸不止咱们楚阳出了兵,天狼山那边的草原人也出兵攻进了妖野里?还有那东边的临渊国,西边的苍月佛国,西南的云巅山城,中州清源道谷,那些神仙佛陀都来了?!连极西西域诸国都送来了宝材共襄盛举?!”
“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真的假的啊,若是真的,那咱们一大家子还要回去祖宅,到奶奶那边住吗?”十几岁的少年好奇问道。
坐在排头一辆驴车上的中年人偏头笑道:“前些日子二伯伯我去给吟风楼送瓜果蔬菜,正好吟风楼掌柜的在,给我结清了账,与我言说了他们东家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隔天关门,拖家带口跟他们东家去花州,顺道与我说了这些,说是此次妖蛮两族有备而来,什么天上玉门关告急,大能无法在插手底端战局,而妖蛮又何止千万计,北地必将战事焦灼,迟早是要迁走,何不早点动身,以免将来着急忙慌的。”
“我一听,嘿,是这个理啊,这不就叫上你爹娘,你小姨一家,可惜你小姨夫家里亲戚不信,只有我们三家子,咱们去云州安庆城,也是给他们留了信儿,时候到了,他们也晓得我们老吴家去了哪里……”
后面的墨守成听到了云州安庆城,心里一动,默默跟上了这吴家众人。
日头西落,已是黄昏。
来时路上,脚程慢的已经被这吴家众人远远甩开,前些时候路过了一个驿站,日头尚早,他们也没有停下,想着赶到下一个驿站附近再休息,却是没算到下一个驿站有些远了,却是来不及赶去了,只好准备就近在官道边上歇息。
直到此时吴家人才注意到了一路跟来的墨守成,其他行人都被落下很远,偏偏他这个蒙着眼的,却是一路跟了上来。
吴家众人里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感到害怕,凑到他爹娘边上说道:“爹娘,这人好生奇怪,我咋有点害怕。”
他爹娘不细看还好,这黄昏下仔细看去。墨守成一身破烂,衣衫单薄,脸上缠着布带,扛着个布袋子,丽玉城这么冷的天气,他们穿着厚衣裳,吐着气柱,坐的驴车,墨守成一个走路的,赶上了他们驴车的脚程,呼吸之间也不见气柱子。
顿时他爹娘也是有些发怵,赶忙牵着自家小丫头,领着自己大儿子赶去他二伯身边询问。
他小姨一家三口注意到了,也是赶忙凑了过去。
吴家二伯见多识广,看了墨守成两眼,觉着此子可能是个练过些武艺的,许是在北地的家里遭了难,也是个逃难的,就是这蒙着个眼睛走路,确实奇怪。
吴家二伯从行李里面摸出一物握在手里,随即走到后边,远远的招呼着。
“少年郎,你这一路跟着,可是有事,不妨说来听听,能帮的我吴老二就帮上一帮。”
墨守成在他说话之前,便能‘看’见,吴老二手里有个在他心里闪闪发亮的东西,虽然亮度没有之前那个老爷子亮,但也感觉的出来,不是普通的物品。
心里明白,可能是自己的行为让他人产生了误解困扰。
当即,墨守成行了一礼,坦言道:“实在抱歉,我不识得去云州安庆城的路,本想一路打听过去,却在出城的时候听见大叔一家人正要去往云州安庆城,所以才一路跟随,还请见谅,我可以退的远些,还望明天能允我再一路跟随便可。”
说完,墨守成扭头便要向来时路走去,准备走远一点,好叫人家安心。
吴家二伯见此,犹豫了一下,见墨守成已经走回去好几步,赶忙叫道:“慢些,慢些,少年郎这天马上黑了,你这眼上有伤的,夜里天寒地冻的,如何扛得住,不如你帮我拾些柴来,我这有机巧蓬可供避寒,你看如何?”
墨守成停下脚步,虽然吃完饭之后,已经不觉得天气冷了,但也心中感动,赶忙道谢:“多谢大叔,我若是来了,你们住不下了不就是我的过失了。”
听见墨守成的话,吴老二觉着是个懂事的,心中更是放心了不少,于是大方道:“这东西买来,我还没使过嘞,兴许够住下也未可知,莫要客气了,拾些柴来就是。”
说完吴老二继续去之前选好的空地,准备打开提前放好的机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