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的阳光斜斜切进卧室,落在定制的穿衣镜上,映得镜前的白色鱼尾婚纱泛着柔光。沈清漪指尖轻轻蹭过裙摆的蕾丝,冰凉的丝线贴着皮肤,腰腹处那颗珍珠硌了下,她下意识拽了拽裙腰 —— 昨天陆景深陪她挑婚纱时,手指就是按在这儿,笑着说 “这件衬得你腰细,眼睛也亮”。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弯着,刚要掏出手机拍给陆景深看,梳妆台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亮了三次,来电显示是 “陌生号码”。她顿了顿,指尖还沾着裙撑的白色纱线,想起前阵子总接到推销电话,本想挂掉,可那号码末尾三位和她以前的手机号很像,犹豫两秒还是划了接听。
“请问是沈清漪女士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浸了深秋的冷水,没有多余的寒暄,每一个字都沉得慌。
沈清漪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婚纱肩带滑到胳膊肘也没察觉:“我是,您哪位?”
“市第三监狱的,关于顾辰的情况,需要和您沟通。”
“顾辰” 两个字砸进耳朵里,沈清漪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指尖瞬间冰凉。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瓷砖墙才稳住身子,声音发飘:“他怎么了?”
“顾辰最近身体垮得厉害,” 对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拒绝吃饭,医生给他输液他也拔针,前几天还撞了床头,胳膊上全是抓痕 —— 情绪一直不对劲,说头痛、喘不上气,昨天下午直接送监狱医院 IcU 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沈清漪呼吸都变急了,眼前的婚纱突然晃得她眼晕:“那…… 那他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怎么说?”
“不好说,主要是他不配合治疗,” 对方的声音里多了点无奈,“我们联系了他母亲周兰,电话一直打不通,他醒着的时候就念叨您的名字,说只要见着您,才肯听话治病。沈女士,人命关天,您看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 沈清漪的声音哑了,她和顾辰离婚快一年,上次在法庭上他还红着眼骂她 “忘恩负义”,怎么会突然要见她?“我们已经离婚了,他见我做什么?”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但他现在意识时好时坏,就认准要见您。”
挂了电话,手机从掌心滑到沙发上,沈清漪盯着镜中穿婚纱的自己,突然觉得讽刺 —— 昨天还在和陆景深商量婚礼用什么花,今天就被顾辰的消息搅得一团乱。她坐进沙发里,指尖捏着风衣的衣角,心里翻来覆去地打鼓:顾辰以前就会装疯卖傻,上次为了争财产,在法庭上还哭着说自己有抑郁症,这次会不会又是演的?可万一…… 万一他是真的快不行了,自己不去,往后想起会不会后悔?
手机在沙发上震了一下,是陆景深的微信:“忙完会议了,下午带你去改婚纱?”
沈清漪盯着屏幕,手指按了半天,才拨通他的电话。铃声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背景里还有会议室的嘈杂声,陆景深的声音压得有点低:“清漪?怎么了?是不是婚纱哪里不舒服?”
“景深,” 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监狱…… 监狱给我打电话,说顾辰病重,进 IcU 了,还说他要见我。”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突然没了,陆景深的语气瞬间沉下来:“顾辰?他是不是又耍花样?上次他就假装自杀骗你过去,这次会不会是故意装病,想把你引到监狱?”
“我不知道,” 沈清漪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监狱的人说他拒食、自残,医生说有生命危险,可他以前那么恨我,怎么会突然想见我……”
“你别慌,也别自己乱跑。” 陆景深的声音很稳,能让人安心,“我现在就跟副总说暂停会议,十分钟后到你家。另外,我让助理联系监狱医院的主任,再调最近一周的监控,先核实清楚情况,别被他骗了。”
挂了电话,沈清漪起身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地把婚纱取下来,抚平裙摆的褶皱,挂进防尘袋里 —— 刚才还觉得这件婚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现在却因为顾辰的消息,蒙上了一层烦躁。她换了件米色风衣,口袋里揣着陆景深上次给她买的暖手宝,刚拉上拉链,门铃就响了。
开门是陆景深,他还穿着西装,领带扯松了点,手里拿着手机,眉头微蹙:“助理刚给我回电话了,医院那边内科主任说,顾辰三天前开始拒食,昨天早上撞了床头,缝了五针,下午就呼吸困难,送 IcU 后查了血,肝肾功能都有点损伤。监狱的监控也调了,最近一周他大部分时间缩在墙角,前天还把饭碗摔了,狱警劝他的时候,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往墙上蹭,能看到血痕。”
“这么说…… 是真的病了?” 沈清漪有点意外,她以为顾辰至少会顾着自己的身体,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应该是真的,但不能掉以轻心。” 陆景深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让她安定了些,“我让助理安排了两个安保,现在就在楼下等着,等会儿一起去医院。另外,我联系了之前处理顾辰案子的李警官,他刚好今天在监狱值班,会陪我们一起进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嗯,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沈清漪点了点头,她不想再等,早去早弄清楚顾辰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开在高架上,阳光透过车窗晃在沈清漪脸上,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暖手宝。陆景深偶尔会侧过头看她,见她皱着眉,伸手把空调调低了点:“别想太多,等会儿进去,他说什么你都先听着,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就是觉得…… 有点不真实。” 沈清漪轻声说,“以前顾辰也总说要保护我,可后来他为了钱,把我逼到那种地步。现在他病重要见我,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
“不用勉强自己,” 陆景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如果他说的话让你不舒服,我们立刻就走,你的感受最重要。”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监狱医院门口。李警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穿着警服,看到他们下车,快步走过来:“陆总,沈女士,里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IcU 只能进两个人,你陪沈女士进去,我在外面守着,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景深点了点头,从车里拿了件厚外套递给沈清漪:“医院里冷,穿上。”
沈清漪接过外套穿上,拉了拉衣领,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医院大门时,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IcU 在三楼,电梯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还有点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 不管顾辰是真病还是假病,总得去看看,不然这件事会一直堵在她心里。
电梯门打开,护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领着他们往 IcU 走。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远处病房传来的仪器声。走到最里面的病房前,护士指了指玻璃窗:“里面就是顾辰,你们只能进去十分钟,尽量别刺激他。”
沈清漪顺着玻璃窗看过去,病床上的人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像纸,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胳膊上缠着绷带,眼睛闭着,看起来毫无生气。她心里突然揪了一下,不管以前有多少恩怨,看到曾经熟悉的人变成这样,还是有点难受。
陆景深拍了拍她的肩膀:“准备好了吗?我陪你进去。”
沈清漪点了点头,推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