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混乱中沉浮。
程默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被肆意抛掷,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后背,仿佛被彻底撕裂。混沌血遁的后遗症与炎刑长老那一击的重创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的生机彻底断绝。
唯有眉心的星辰殿,如同风浪中唯一的灯塔,散发着恒定而温暖的光芒,护住他心脉与神魂不灭,并散发出一股微弱的牵引力,在这完全迷失方向的混沌迷障中,指引着一个确切的方向。
不知漂泊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无尽的灰色混沌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微光。那光芒并非混沌迷障本身的灰暗,而是一种温润、古老、带着秩序气息的星辉。
随着星辰殿的牵引,程默失去意识的身体,缓缓朝着那点星辉靠近。
穿过一层如同水膜般的无形屏障,周围的混乱与撕扯感骤然消失。一股精纯、温和且带着淡淡清香的灵气扑面而来。
程默重重地摔落在坚实而冰凉的地面上,剧烈的震动让他咳出几口淤血,意识也因此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身上的剧痛,眼中充满了震撼。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绝地,而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内部!
宫殿穹顶高远,仿佛蕴含着一片真实的星空,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投下柔和而明亮的光辉。脚下是光滑如镜、铭刻着复杂星辰阵图的玉石地面。四周矗立着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蟠龙星柱,支撑起这恢宏的殿宇。
整座宫殿空旷、寂静、充满了万古沧桑的气息。更让程默心惊的是,这里的星辰道韵之浓郁、之精纯,远超天枢古城,甚至比他初步掌控的星辰殿主体还要强上一丝!
“这里是……?”程默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后背恐怖的伤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淋漓。
他内视自身,情况糟糕到了极点。经脉多处断裂,混沌元婴黯淡无光,蜷缩在丹田深处,本命精血亏损严重,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若非星辰殿关键时刻护住本源,他早已身死道消。
“必须立刻疗伤!”程默强忍剧痛,试图从星辰殿中取出丹药。然而他心神一动,却发现与星辰殿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只能勉强开启一丝缝隙,取出几瓶最低阶的疗伤丹药。
显然,无论是他自身的重创,还是之前强行催动星辰殿在混沌迷障中引路,都让这件至宝消耗巨大,陷入了某种沉寂状态。
他吞下丹药,药力化开,稍微缓解了伤势,但对于他如今的状况,无疑是杯水车薪。
“不能坐以待毙……”程默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挣扎着向前爬去。他必须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寻找可能存在的生机或机缘。
宫殿极大,他爬行了许久,才来到大殿的中央。这里有一个更加复杂的星辰阵法基座,基座之上,悬浮着一团朦胧的、不断变化的星云光晕。
当程默靠近那团星云光晕时,他眉心的星辰殿令牌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如同游子归家般的亲切与共鸣!
与此同时,那团星云光晕似乎也被引动,缓缓流转,一道温和而苍老的神念波动,从中弥漫开来,传入程默的识海:
“后来者……你终于来了……”
程默心中巨震,强忍着虚弱,以神念回应:“前辈是?此地是何处?”
“此地乃‘隐星殿’,星陨阁最后的避难所与传承之地之一……”那苍老的神念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吾乃此殿残存殿灵……感应到主殿核心令牌的气息……才引你至此……”
隐星殿!星陨阁的又一处分殿!而且似乎是比天枢古城更加核心的避难所!
程默心中升起希望:“前辈,我身受重伤,恳请相助!”
“吾感知到了……你的伤势很重……混沌本源受损……”殿灵的神念扫过程默,带着一丝惊讶,“竟是完整的《混沌开天经》传承者……难怪能引动主殿核心……可惜,吾本体受损严重,能量即将耗尽,无法直接为你疗伤……”
程默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殿灵的话锋一转,“隐星殿内,尚存一池‘星辰本源液’,乃积攒万古星辰精华所化,或有生机重塑之效……只是……”
“只是什么?”程默急忙追问。
“星辰本源液能量磅礴霸道,需以强大体魄与意志承受……你如今状态……九死一生……”殿灵的神念带着告诫,“而且,欲得本源液,需先通过‘星辰炼心路’的考验,证明你有资格继承此地遗泽……”
星辰炼心路?考验?
程默看向大殿深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由星光铺就、通往未知深处的阶梯,阶梯之上,云雾缭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前有炼心路,后有致命伤。看似有一线生机,实则仍是生死考验。
程默看着那星光阶梯,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不断流逝的生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本就一无所有,凭借氪金与机缘走到今日,何惧再来一次生死搏命?
“我……接受考验!”
他挣扎着站起身,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条星光阶梯。
第一步踏出,庞大的压力骤然降临,仿佛整片星空都压在了肩头!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咬着牙,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背影踉跄,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缓缓消失在阶梯的云雾深处。
隐星殿的传承,星辰本源液的生机,需要用意志与生命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