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指引光带被青衫客一剑斩断,如同失去了灯塔的孤舟陷入狂暴的怒海。时空乱流失去了唯一的秩序,变得更加癫狂、不可预测。光怪陆离的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色彩扭曲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混沌,连神识探出都如同陷入泥沼,瞬间被撕扯、扭曲。
“抓紧我!”林风低吼,混沌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在四人身周形成一个厚实的、不断被乱流侵蚀又不断修复的混沌护罩。他一手紧紧揽住已然昏迷、气息微弱的星瞳,另一只手则与苏璃和月华紧紧相扣。
巨大的撕扯力作用在护罩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林风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消耗,眉心中的大地源核疯狂运转,提供着沉稳的根基,却依旧难以完全抵消这源自时空本源的混乱。
后方,辉光使团与魔渊蚀星者的气息并未被甩开太远,他们显然也拥有在乱流中短暂定位或抵御的手段,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并且似乎在趁着林风他们受阻的间隙,拉近着距离。
前路迷茫,后有追兵,星瞳濒危……局面恶劣到了极点。
“不能这样下去!”月华脸色苍白,她尝试施展时间法术延缓周围乱流的速度,但在这完全无序的时空环境中,效果微乎其微,反而引来了更强烈的反噬,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苏璃的光暗领域同样被压缩到极致,只能勉强护住三人身侧小片区域,她看着林风额角不断渗出的汗珠和怀中气若游丝的星瞳,眼中充满了焦急。
林风大脑飞速运转。依靠蛮力硬抗,绝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新的方向,或者说,必须利用这混乱本身!
他想起了混沌的本质——包容、演化。这时空乱流,同样是混沌的一种表现形式,是无数破碎规则与能量的混合体。既然无法对抗,何不尝试……融入?或者说,引导?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不再强行维持一个完整的球形护罩,而是将混沌之力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如同蛛网般,主动探入周围的时空乱流之中!
这不是防御,而是感知,是沟通!
他以自身混沌之力为媒介,去感受那些破碎规则中蕴含的、极其微弱的秩序片段,去捕捉那些混乱能量中偶尔闪过的、相对稳定的波动频率!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雷区中闭眼穿行。他的神识承受着巨大的负荷,无数混乱、庞杂、充满毁灭性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紧守灵台,以大地源核的沉稳和寂灭意境的冷静,强行梳理、分析着这些无用甚至有害的信息,寻找着那亿万分之一的“规律”!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无数次近乎失败的尝试后,林风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时空波动!这波动并非来自出口方向,而是源自乱流的深处,某个更加隐秘的所在!其频率,与他眉心中的大地源核,以及云纹古剑隐隐产生了一丝共鸣!
“那边!”林风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改变了方向,不再执着于寻找那个已然模糊的出口,而是牵引着苏璃和月华,循着那微弱的共鸣波动,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儿,主动扎向了时空乱流更汹涌、更危险的深处!
这个举动看似自杀,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些紧追不舍的辉光使团和魔渊蚀星者,显然没料到林风会突然转向进入更危险的区域,他们的追踪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混乱。等他们反应过来,试图跟上时,林风四人的身影已然被更加狂暴、色彩更加深邃的乱流吞没,失去了踪迹。
在时空乱流的深处穿行,感觉愈发诡异。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不断折叠、扭曲。林风甚至看到了某些时空碎片中映照出的、光怪陆离的景象——有上古战争的残影,有未来可能的片段,甚至还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其他维度的诡异场景。
他紧守着那一丝微弱的共鸣,不敢有丝毫偏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汹涌的乱流突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而在那“真空”的中心,悬浮着一片巨大的、残破不堪的宫殿废墟!
这废墟并非由寻常砖石构筑,而是某种早已失落的、蕴含着空间之力的银灰色材质,其上刻满了早已黯淡的复杂符文。它静静地悬浮在乱流之中,仿佛一个永恒的礁石,任凭时空风暴冲刷,自岿然不动。而那引导林风前来的微弱共鸣,正是源自这片废墟的深处!
“这是……祖庭的残骸?一座失落的外殿?”月华看着那废墟的样式与符文,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守秘人的传承中,也未曾记载祖庭还有这样一部分残骸流落在时空乱流之中。
林风操控着混沌之力,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废墟靠近。越是接近,那股共鸣就越是清晰,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守护意志,从废墟中弥漫出来,抵御着时空乱流的侵蚀。
终于,四人艰难地踏上了废墟冰冷的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外界乱流的咆哮,但这片废墟内部却相对稳定,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场守护着。
林风立刻将星瞳平放在地,全力将精纯的、蕴含着大地生机之力的混沌之气渡入她体内,稳定她濒临崩溃的本源。苏璃和月华也立刻帮忙,光暗之力调和着她的气息,月华则取出丹药喂她服下。
片刻之后,星瞳悠悠转醒,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她看着周围的废墟,眼中同样充满了惊愕与茫然。
“这里是……?”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由无数时空回音叠加而成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
“后来者……欢迎……来到……‘时之隙’……守望者……残殿……”
随着这意念,众人前方的废墟景象一阵扭曲、变幻,原本残破的廊柱与断壁仿佛时光倒流般缓缓修复,最终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由光影构成的苍老身影。
这身影穿着古老的、带有星辰与时钟纹路的袍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时光长河,深邃而悲悯。
他看向林风,目光最终落在他眉心的源核与手中的云纹古剑上,那亘古不变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混沌的……传承……大地……的认可……还有……星辰……的祝福……”
“终于……等到……你了……”
“年轻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