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林风暂居的古树屋外便传来了一阵沉稳而略带挑衅的脚步声。一名身着深蓝色劲装、背负长枪、眉宇间带着锐气的青年,立于屋外空地上。他身姿挺拔,气息凝练,赫然有着七阶巅峰的实力,在年轻一代遗民中,绝对算是佼佼者。
“林风阁下,”青年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战意,“在下凌昊,奉苍岚长老之命,特来请教!久闻阁下混沌之力玄妙,曾于磐石镇外逆伐圣域,凌昊不才,欲在村中‘演武台’上,领教阁下高招!”
他手中持着一封由兽皮制成的简易战书,态度看似客气,眼神中的挑战意味却毫不掩饰。这显然是苍岚长老的一次试探,或者说,是一次“下马威”,意图掂量林风这个“混沌之子”的真正斤两,看看他是否值得激进派投入,或者是否易于掌控。
石猛闻言,立刻从隔壁树屋钻了出来,瓮声瓮气道:“想打架?俺来陪你练练!”他看这个凌昊很不顺眼。
凌昊瞥了石猛一眼,嘴角微撇,带着一丝不屑:“我的对手是混沌传承者,阁下虽勇,却非我此行之目标。”
“你!”石猛大怒,就要上前。
“石猛。”林风的声音从树屋内传出,平静无波。他缓步走出,目光落在凌昊手中的战书上,并未去接,只是淡淡道:“请教可以。地点,由我定。”
凌昊眉头一挑:“哦?阁下想在哪里?”
林风抬手指向村落中央,那株巍峨耸立、散发着朦胧光晕的参天古树:“就在那里,古树之下。”
林风的选择,让凌昊以及周围一些被动静吸引来的遗民都感到意外。古树是村子的核心与圣地,平日里村民们都在其周围静坐冥想,感悟自然与混沌之道,极少有人会在那里动武,生怕亵渎。
凌昊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即被更强的战意取代:“好!就依阁下!”
消息很快传开。当林风和凌昊来到古树下那片宽阔的盘根平台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云隐村长和几位守望者长老也悄然出现在平台边缘,静静观望着,并未阻止。而苍岚长老则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双手抱胸,眼神冷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苏璃、石猛、月华和老艾尔站在林风身后,面露担忧。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凌昊绝非易与之辈,其根基扎实,气息凌厉,远非外界那些同阶修士可比。
“林风阁下,请!”凌昊长枪一抖,枪尖遥指林风,一股锋锐无匹、仿佛能刺穿一切的气息瞬间锁定林风,那是将某种“穿透”规则领悟到极深境界的体现。
林风并未拔剑,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周身开始有淡淡的灰色气流流转。“请。”
话音刚落,凌昊动了!他身形如电,人与枪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直刺林风胸口!枪出如龙,速度快得惊人,更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穿透意志,仿佛连空间都要被这一枪撕裂!
然而,面对这凌厉无比的一枪,林风却做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动作。他非但没有闪避或格挡,反而微微闭上了双眼,同时,将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身旁那巨大古树粗糙的树皮之上。
就在凌昊的长枪即将临体的刹那,异变发生!
以林风手掌按住的树皮为中心,一圈柔和的、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古老意蕴的绿色波纹,如同水晕般荡漾开来!与此同时,林风周身那灰色的混沌气流,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与那绿色波纹水乳交融,瞬间变得浓郁而灵动!
“嗡——!”
古树那庞大的树冠无风自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洒下无数柔和的光点。整个平台,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凌昊那志在必得的一枪,刺入这片荡漾的绿芒与灰气之中,竟如同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沼!速度骤减,那股一往无前的穿透意志,仿佛撞上了一堵柔软却无法摧毁的墙壁,被层层削弱、分解!枪尖上的蓝光剧烈闪烁,却难以再前进分毫!
“什么?!”凌昊脸色剧变,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被这片土地、被这株古树、被林风那奇异的力量共同“吸收”和“包容”了!这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一种更高级的“化解”!
林风依旧闭着眼。在他的感知中,他并非独自在战斗。他的混沌之力,与古树蕴含的磅礴生命之力以及这片山谷大地沉淀的混沌根基产生了深深的共鸣。他仿佛成为了一个媒介,一个枢纽,引导着这片天地的力量,来应对凌昊的攻击。
他借助的,并非纯粹的外力,而是混沌之力“包容”、“演化”、“与万物共鸣”的本质!
凌昊不甘心,怒吼一声,枪势一变,化为漫天枪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林风笼罩而去!每一道枪影都蕴含着强大的穿透力,足以洞穿金石!
然而,无论他的攻击多么密集,多么凌厉,一旦进入林风周身那绿灰交织的力场范围,便如同冰雪投入温暖的海洋,迅速消融、迟滞,最终力量被引导着散入脚下的大地,融入周围的空气,未能对林风造成任何威胁。
林风自始至终,脚步未曾移动半分,只是单手按着古树,闭目而立,仿佛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
这一幕,让所有观战的遗民,包括那些激进派的成员,都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战斗方式!这不是武技的比拼,也不是法术的对轰,更像是一种……“道”的展现!
云隐村长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喃喃道:“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此子,竟已触摸到混沌真谛的门槛!”
苍岚长老的脸色则变得阴沉起来,林风展现出的这种与遗民根基完美契合的特质,恰恰是他无法强行掌控的。
久攻不下,力量却在不断被化解、流失,凌昊的心境终于出现了破绽,他变得焦躁起来。他猛地收枪后撤,深吸一口气,全身蓝光爆闪,显然是要动用压箱底的绝招!
“裂空一击!”他狂吼着,将全部的力量与意志灌注于长枪之上,枪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撕裂虚空的蓝色枪芒,如同彗星袭月,再次射向林风!这是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的一击,威力远超之前!
面对这决绝的一击,林风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中,灰色的漩涡缓缓旋转,倒映着那道袭来的璀璨枪芒。他依旧没有拔剑,但那按在古树上的手掌,微微一动。
顿时,他周身那绿灰交织的力场骤然收缩,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看似薄如蝉翼、却流转着混沌与生命气息的透明盾牌。
“嗤——!”
裂空枪芒狠狠撞击在透明盾牌之上!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那足以撕裂虚空的枪芒,在接触到盾牌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磨盘,从枪尖开始,寸寸瓦解、消融,最终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粒子,被盾牌后的林风,以及他连接着的古树与大地,悄然吸收。
凌昊保持着出枪的姿势,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挫败。他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林风散去身前的盾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向凌昊,平静道:“承让。”
凌昊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收起长枪,对着林风深深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随即转身,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平台。
一场风波,看似以林风绝对的优势平息。
然而,苍岚长老看着林风,看着那株仿佛与林风更加亲近了几分的古树,眼中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掠过一丝更加深沉的光芒。他心中暗道:
“无法强行掌控……那就,让你不得不选择依靠我的力量……”
他转身离去,一个更加隐秘的计划,已在他心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