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陈漾系好帆布鞋的鞋带,对着全身镜检查穿搭,镜中的女生梳着简单的低马尾,身穿黄白格纹衬衫,搭配简约白背心和白色阔腿裤,背着蓝白格子帆布包。眉眼精致,眼型修长,宛若一泓秋水被风轻轻拉长,眼尾微挑,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疏离。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冷,但又不失少女的明艳。
“小熙,出去啊?”夏知晴正趴在书桌前赶报告,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嗯,”陈漾挎上帆布包,“下午公休,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带把伞啊,刚看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林星染从床上探出头来叮嘱。
“知道啦。”陈漾笑着挥挥手,轻轻带上门。
从学校到星瀚娱乐总部,地铁要穿过大半个城市。陈漾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广告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带。明明不是第一次进娱乐圈了,心里却还是有几分紧张。
出了地铁站,穿过种满梧桐树的街道,午后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光影。
前台小姐核对信息时,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沈白芷小姐是吧?林特助马上来接您。”没过多久,一个穿深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便快步走来。
“沈小姐,这边请。”林特助说话简洁利落,目光扫过等候区,精准地落在陈漾身上。
陈漾跟在他身后穿过大厅,目光忍不住扫过墙上的巨幅海报——当红影帝身着高定西装,眼神凌厉;顶流女歌手戴着闪钻耳饰,笑靥如花。她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海报。那些熟悉的记忆,不断通过这一张张脸浮现在眼前。
电梯在十五楼停下,门一开便闻到淡淡的香氛味。走廊铺着深灰色地毯,吸走了所有声响,只有两侧练习室偶尔传出模糊的歌声或台词。林特助推开“会议室b”的门,里面已坐着四个人。
“人齐了。”林特助示意陈漾入座,自己坐到长桌主位旁,“这位是负责合约的张经理。”
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翻开文件夹:“你们先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下。”
最先开口的是染着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我叫陆泽,以后是极光少年组合的。”极光少年,正是最近因时安爆出丑闻退团而闹得沸沸扬扬的组合。
“苏哲,歌手方向。”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干净清朗。
“周衍,演员。”最后一个男生言简意赅,坐姿笔挺如松。
“孟佳琪,以后请多指教。”扎高马尾的女生笑起来有对梨涡,声音甜如蜜糖,“我是歌手。”
轮到陈漾时,她语调平稳:“沈白芷,演员方向。”眼神平静地掠过每个人,不见波澜。
张经理点点头,分发合同:“合约都是按发展方向定制,仔细看,有疑问随时提。”
陈漾逐页翻看,目光在“演艺规划”“资源分配”“解约条款”上反复停留。身旁的陆泽翻到某页时,突然“咦”了一声。
“张经理,”他指着条款,“这条禁止谈恋爱……是认真的?”他一直以为爱豆不能谈恋爱,是本身的豆德所在,没有想到竟然是明文规定的。
张经理抬眼,语气平淡:“偶像团体成员合约都有这条,公司成立至今没变过。违约就要付违约金,数额合同里写得很清楚。”
除了陆泽,其他人的合约里都没有恋爱禁令。
签完字时,陈漾指尖不知何时沾了点墨水。林特助递来工牌,金属链在灯光下闪了闪:“明天九点来参加新人培训,流程发你们邮箱了。”
“谢谢林特助。”她把工牌塞进背包侧袋,和众人一同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静悄悄的,陆泽还在和张经理讨论合约,苏哲与周衍已先行离开。
“诶,白芷你住哪儿?顺路的话咱们一起打车吧。”孟佳琪凑过来搭话。
“不了,我待会儿还有事,下次吧。”陈漾婉拒。
“那好吧,明天见。”
道别后,陈漾沿走廊走向洗手间,想洗掉指尖的墨水。路过另一间会议室时,里面突然传出争吵,像玻璃珠坠地般尖锐刺耳。
“六十万?你们怎么不去抢!”男生的声音满是火气,少年音清亮,却被愤怒扯得发紧。
陈漾脚步一顿——是时安。
“你进公司的时候,合同早就明确规定不能谈恋爱,违约就得担责。”另一个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何况60万对于你这个拥有千万粉丝的大明星来说不算多吧?哦,不对,现在是五百万了。”
是秦野,时安现在的经纪人。陈漾不禁感慨,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夹枪带刺的,一点情面不留。
时安见无法辩驳,“要我交这些钱也可以,但你们不能克扣我的资源,之前我的那些线下个人活动都必须给我恢复。”
“资源?”秦野嗤笑,椅子腿在地板划出刺耳声响,“你心思全放谈恋爱上,谁敢给你资源?三天内把钱凑齐,不然等着收律师函。”
“秦野你——”
“砰”的一声,会议室门被猛地拉开。秦野走出来,黑色皮衣沾着点烟灰,看到门口的陈漾时,仅淡淡瞥了眼,便径直离开了。
陈漾没回头,快步走向洗手间。走出星瀚娱乐时,天色已阴,风卷着梧桐叶打转,闷热空气里透着雨意。她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再走一遍这条路,也不知道能否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