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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真的,爱也是真的,但她好像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这种失去自我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

“如果我不是周安安,那我是谁?”周安安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原本明媚的眼中只剩迷茫。

林一凡看着她,眼底没了之前的复杂,只剩一片清明:“从诡异的攻击每次避开你,从那男人看你的眼神里,我就该猜到的……。”

周安安的指尖深深抠进礁石缝隙里,碎石子硌得掌心生疼,可这点痛根本压不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混乱。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和抗拒,像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

“不是的……我不是!”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反复念叨,“我是周安安啊!是会跟在哥哥后面要糖吃、会怕黑、会因为丢了发绳哭鼻子的周安安……怎么会是你说的那个名字?”

她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脚跟磕在礁石上,踉跄着差点摔倒。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刚才还泛着冷光的海浪,不知何时染成了暗沉的血色,一波波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落在手背上,竟带着黏腻的温热;

远处的海岸线变得模糊,像是被泼了一层浓墨,连带着周围人的脸也忽明忽暗,李向阳皱着眉的脸、苏砚之担忧的眼神、老爷子沉思的模样,全都成了晃动的虚影,只有高台上那个男人的身影,清晰得刺眼。

男人依旧踩着诡异光滑的头顶,双手抱在胸前,眼底的冷漠没减半分,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他指尖缠绕的黑雾缓缓流动,偶尔蹭过诡异的皮肤,引得那怪物又发出低低的嘶吼,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安安的崩溃,在他眼里不过是猎物暴露身份前的最后挣扎。

“不……这不是真的……”周安安捂着头蹲下去,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里。脑海里的记忆像被揉乱的线团,一会儿是林一凡拉着她的手说“安安别怕”,一会儿是自己坐在门槛上数星星,一会儿又闪过模糊的、带着血腥味的画面——黑色的触手、冰冷的石头、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叫着“小远”。

这些记忆撞在一起,疼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血色的礁石上,瞬间被染成暗红。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那片翻涌的血色大海,海浪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和高台上的男人对上了——男人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掌控感”,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混沌的脑子里。

所有的混乱、恐慌、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停了。

就像紧绷到极致的弦突然断了,周安安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可那股崩溃的劲儿却瞬间泄了。她不再哭喊,也不再发抖,只是静静地坐在礁石上,眼神空洞得吓人。

刚才还像要炸开的情绪,此刻全沉了下去,沉得像海底的石头,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累。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沾满血污和泥沙的手,手指动了动,却没力气抬起——原来那些温柔、那些依赖、那些以为的“被在乎”,真的是假的。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像个被人摆弄的木偶,连存在都是一场骗局。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李向阳都收了刚才的诧异,皱着眉看着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比刚才的崩溃更让人心里发紧。

林一凡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的粗糙触感,他看着周安安,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早就猜到了真相,可真看到她这样,心里那股无力感又涌了上来——他拆穿了骗局,却没本事护住她心里最后一点念想。

就在这时,周安安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像生锈的机器,每动一下都带着滞涩。可等她抬起头时,刚才空洞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那是把所有委屈、痛苦、迷茫都揉碎了,再重新捏成的狠劲。她脸上没了表情,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原本软糯的声音变得锋利,像淬了冰的刀子:

“是,我不是周安安。”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礁石滩,压过了海浪声和诡异的嘶吼。高台上的男人挑了挑眉,眼底的探究又深了几分,指尖的黑雾停了下来——这反应,倒比他预想的有趣。

“可那又怎么样?”周安安往前走了两步,脚步稳了,眼神里烧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就算“他”可能不需要我,就算“他”讨厌,恨我!:“你们为什么非要戳穿?为什么非要把这点念想都打碎?”

她猛地提高声音,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你们就都留下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周安安的身体开始不对劲——先是肩膀微微颤抖,接着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鼓出一个个凸起,顺着脖颈往下爬。

她的嘴慢慢张开,一开始只是正常的幅度,可很快,嘴角就像被无形的手往两边扯,“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那是 jaw 骨错位的声音!她的嘴越张越大,直到能看到喉咙深处,牙龈渗出血丝,嘴角撕裂开,鲜红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礁石上,和海水混在一起。

在场的人都惊得往后退——苏砚之抱着柳长生的手臂瞬间收紧,原本就有点儿死了的柳长生,可怜的又被这一下勒得闷哼一声;

王多宝和袁多金惊的抱在一起,袁多金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了,连“哇哦”都喊不出来了;

伶舟熙躲在苏砚之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纯然没有小孩子担忧恐惧和胆怯,只是眼底满是警惕的冷意——这副诡异的样子,让她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林一凡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看着周安安(不,是周思远)的嘴被扯得越来越大,看着她脸上的皮肤开始裂开,一道道血口蔓延开来,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想冲上去,可脚步像灌了铅——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从他推她出去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暴露,就再也回不去了。“为什么……”他在心里低骂,骂自己无能,骂这该死的局,“为什么我永远都只能看着……无能为力,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布娃娃的脑袋从周安安咧开的嘴里钻了出来。

那是个用红色破布缝成的娃娃,布料上还沾着黑乎乎的污渍,两只眼睛是两颗磨得发亮的黑纽扣,死死地“盯”着前方。它的头很小,一开始只是露出半个,可很快就拼命往外挤,周安安的脸颊被撑得变形,皮肤撕裂的声音“嗤啦嗤啦”响,鲜血顺着娃娃的破布往下淌,把红色的布料染得更深。

布娃娃的头越撑越大,身体也跟着挤了出来——它没有手脚,只有一个圆滚滚的身子,用粗麻绳捆着几块碎布,身上还缝着歪歪扭扭的线。

它往外挤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安安的身体像个被撑破的袋子,“砰”的一声,皮肤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鲜血和碎肉溅了一地,染红了周围的礁石。

布娃娃终于完全钻了出来,落在血色的礁石上,发出“啪嗒”一声。它晃了晃脑袋,纽扣眼睛转了转,脸上用黑线缝的嘴巴咧到了耳根,露出一个诡异又狰狞的笑。

周围的人都别过脸——苏砚之闭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张副官捂着腹部的伤口,脸色铁青,强忍着没吐出来;赵国强拍着他的背,自己的脸也白得厉害。

就在布娃娃要动的时候,无数黑线突然从高台上男人的方向涌来,像毒蛇一样缠上了布娃娃的手脚和脖子。那些黑线又细又韧,紧紧勒着布娃娃,把它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布娃娃晃了晃,却挣不开,只能任由黑线操控着,像个真正的提线木偶。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早该这样了,小远。”他指尖动了动,黑线拉扯着布娃娃转了个圈,“乖乖听话才不会被讨厌——好戏,该开场了。”

“呵,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向阳抹了把嘴角的血,把搭在林一凡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刚才还咳得吐血、连站都站不稳的人,此刻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咔哒”的响声,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林一凡,脸上满是得意。

林一凡都看呆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不是,他吃激素?刚才不还是一副还需要靠在他身上才能大喘气的样子,一口血还喷在了他衣襟上,怎么转眼就活蹦乱跳了?林一凡伸手戳了戳李向阳的胳膊,试探着问:“李哥……你不是快嘎了吗?咋……咋又好了?”

“嘎?”李向阳挑眉,拍开他的手,笑得一脸欠揍,“你哥我是谁啊?那点伤算啥?刚才那是演的!你没看出来?”他叉着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就你李哥这演技,不去唱大戏都可惜了!你看你刚才那紧张样,还有高台上那小子,不也被我骗过去了?”

李向阳说着,还瞥了眼高台上的男人,语气里满是炫耀:“没办法,哥的优秀,藏都藏不住!想低调点,可实力不允许啊!哈哈哈哈……”

林一凡:“……”他刚才还在为李向阳担心,合着这哥全程在演他?他磨了磨后槽牙,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符纸扔他脸上——早知道这哥是装的,他刚才就不该扶他,让他自己摔在礁石上!

“咳咳……”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柳长生撑着礁石,也想站起来。苏砚之一看,瞬间急了,连眼泪都忘了掉,扑上去就把人按回礁石上,手忙脚乱地去摸他胸口的伤口,语气又急又慌还带着点咋呼:“师兄!你疯啦?!刚吐完血就想站起来?伤口裂了怎么办?你是想把自己折腾散架吗?”

柳长生被他按得动弹不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别处,不敢跟苏砚之对视——刚才那“重伤”确实掺了水分,被诡异扫到的伤不重,咳的血大半是咬破舌尖逼出来的,就是为了演得真点。

他从怀里摸出那个玉白色小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清香味飘出来,里面圆润饱满的丹药滚到指尖,他没客气,仰头就往嘴里倒,一颗接一颗,嚼都不嚼,跟吃糖豆似的往下咽。

丹药刚下肚,柳长生身上就起了变化——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衣服上的血迹都淡了几分。他周身原本稀薄的灵气,瞬间变得充盈起来,像潮水一样在他身边流动,连周围的空气都暖和了不少。

苏砚之看呆了,张了张嘴:“师兄……你这丹药……”等看清那丹药的成色,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这是‘凝元丹’?!师兄!你哪儿来这么多?这玩意儿炼一炉得耗半个月灵气,你怎么跟揣瓜子似的往外倒?”

“找苟师弟炼的?”苏砚之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瞪得溜圆,恍然大悟地喊了起来。嚯!她就说嘛!走之前见着苟师弟,那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窝都凹进去了,走路晃悠悠的,跟被吸了精气的小可怜似的,问他咋了还支支吾吾说没事——合着是被师兄你压榨了!还把人往死里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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