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帝国,青林镇。
如今商铺林立,车马不绝,俨然成为方圆百里内的经济中心。
镇北县在此的投资早已开始盈利。
纺织工坊、砖窑、造纸厂等企业,提供了丰富的工作机会。
田间地头,往日弯腰劳作的佃农身影日渐稀少。
地主们惊愕地发现,即便将地租降至三成,也难觅长工。
“老爷,今年的春耕……”
管家捧着账册,额头沁出冷汗,
“十里八乡的青壮都跑去工坊了,剩下的老弱根本种不完这些地。”
赵老爷枯瘦的手指敲击着太师椅扶手,脸色阴沉如水。
窗外,曾经属于他的千亩良田杂草丛生。
更糟的是,随着土地抛荒,地价一跌再跌。
“十两?前些年还二十两呢!”
赵老爷将地契重重拍在桌上,气得胡须直颤。
对面,镇北商行的管事笑容可掬:
“赵老爷,这已是市价,假以时日……”
话音未落,赵老爷颓然摆手:“罢了,卖了吧。”
这样的交易在青林镇周边不断上演。
赵老爷已是坚持到最后一批的地主。
镇北商行购入土地,投入资金修建水渠、改良土壤。
再以成本价转租给农户。
更令人咋舌的是,租约中明确规定:
若亩产超过定额,超额部分全归佃农所有。
“听说了吗?老刘家租了镇北商行的地,今年麦子亩产多了两成!”
“何止,他们还派了‘农技员’来教怎么施肥哩!”
消息如野火蔓延,越来越多的农户放弃地主家的薄田,转投镇北商行门下。
恶性循环就此形成:
地主土地愈发无人耕种,地价继续下跌,镇北商行版图则不断扩大。
税吏老周可不管这些,捧着账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县衙后堂,
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大人!大喜啊!”
县令正在品茶,闻言眉头一挑:“哦?”
“您瞧……”老周哗啦一声展开账册,手指激动地点着墨迹未干的数字,
“可今年夏税多了三成!更别说那些工坊缴纳的商税……”
说着比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县令放下茶盏,眼中精光一闪:“如此说来……”
“大人明鉴!”老周赶紧接话,
“光工坊缴纳的商税就够修三条官道了。更妙的是常平仓,”
他压低声音,“眼下存粮足够全镇吃上两年!”
师爷适时递上一张银票:“方才镇北商行的管事来报,说是要捐资修缮镇南的石桥……”
县令接过银票,指腹在“三百两”的字样上摩挲片刻,突然轻笑出声:
“准了。另外……”
他转向师爷,“给州府的奏折,重点写粮税增收之事。”
“属下明白。”师爷心领神会,
“定会写明‘今岁青林镇粮税增收三成,仓廪充实,民无饥馑之忧’。”
老周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大人,镇北商行还想扩建通往县城的官道……”
“一并准了。”
县令拂袖起身,望着窗外繁忙的街市,意味深长道:
“既然于国于民都有利,官府自然要……”
他故意拖长声调。
“鼎力相助!”
老周和师爷异口同声,三人相视一笑。
他已是星火小组进驻之后的第三任县令,前两任早就升迁了。
曾经的地主乡绅们试图反抗,却发现已无计可施。
工坊给镇民带来的实惠肉眼可见,官府的鼎力支持更让他们投鼠忌器。
几个不死心的联合告到州府,却只得到一句冰冷的批复:
“商事自由,官府不宜干涉。”
而在青林蒙学堂,一场特殊的选拔正在进行。
“李青山,算术甲等,格物乙上。”
教习朗声宣布,“准予推荐至镇北学府深造。”
台下,瘦削的少年攥紧拳头,眼中闪着泪光。
三年前,他还是个衣不蔽体的放牛娃;
如今,他将踏上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道路。
像他这样的孩子,每年都有十余个被送往镇北县。
学堂后院,两名教习正在整理荐书。
“这是今年的第十二个了。”
年长的教习轻叹,“算上前几年的,足有一百多人进了镇北学府。”
年轻教习笑道:“听说最早那批,有的已经在县衙当差了。”
“周文知道吧?青林镇最早走出去的,现在已经是镇北县纺织工坊的技术首席了!”
年长的教习说完这句,忽然问道:
“弟妹、小侄儿他们都搬进星火城了吧?”
“早搬了,和嫂子他们一样,都是第二批。”
提起这,年轻教习满是自豪,
“我们奔波在外,陈府都记着呢,听说仅在镇妖军、烛阴卫之后。
等到暑休……回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觉醒灵根的,更是踏上修真之路。
夕阳西下,一支商队缓缓驶离青林镇。
车队中,几个少年兴奋地东张西望,身后的青林镇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距离青林镇不过几十里的临山镇,却是另一幅光景。
当年情景历历在目,镇守刘大人眯着眼打量着这些外乡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想在临山镇开工坊?”他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可以,但得按规矩来。”
所谓的“规矩”,便是每月上交五成利润作为“地方治安费”。
工坊雇佣的工人必须由刘家指派,甚至连原材料采购都得经过刘家商行。
星火小组的负责人听完,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了。”
次日,商队悄然离开,连一张告示都没留下。
……
三年后。
临山镇依旧如故,街道冷清,商铺门可罗雀。
刘大人坐在衙门里,看着税册上逐年减少的数字,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今年的商税怎么又少了?”
师爷苦着脸道:“大人,咱们镇上的年轻人,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跑去隔壁青林镇做工了……”
“胡说!”刘大人拍案而起,“我临山镇物产丰饶,怎会留不住人?”
可当他走出衙门,看到的却是萧条的市场、荒废的田地,甚至连自家的商行都门庭冷落。
更让他心惊的是,镇上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连自家的子侄辈都在私下议论——
“听说青林镇那边,工钱高,还包吃住……”
“是啊,我表哥去了半年,现在都在那边安家了!”
“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
十年后。
临山镇彻底没落了。
曾经繁华的街市,如今只剩下几家老铺子勉强维持。
刘大人的儿子——新任镇守刘承业,望着空荡荡的镇子,
“爹,咱们当初……”
临山镇的例子并不鲜见。
而青林镇这样的,三大帝国已有七百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