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神木帝国境内。
青林镇,距镇北县仅一百多里。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这座边陲小镇。
人们过着与世无争却也贫瘠困苦的生活。
“哒、哒、哒——”
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二十余人组成的队伍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入镇中心。
他们衣着简朴却整洁,眼神中透着一种镇上居民少有的锐利与自信。
为首两人腰间悬挂的令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
“那是……陈府的令牌?”
镇口茶摊的老张眯起眼睛,手中的茶壶悬在半空。
他曾去过几次镇北县,识得那令牌的样式。
队伍径直走向镇衙,不多时便传出消息——
镇郊那片荒废多年的坡地,被这群外来人以现银买下了。
“三百两!整整三百两现银啊!”
镇衙的师爷逢人便说,仿佛那银子是他的一般兴奋,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现钱了!”
当日下午,青林镇的街巷贴满了招工告示:
“管三餐,日结工钱五十文,手艺精湛者另有厚赏!”
镇民们围在告示前,议论纷纷。
“五十文?还管饭?骗人的吧?”
铁匠铺的学徒小李挠着头,满脸不信。
“陈府的招牌,应该不会骗人。”
老张啜了一口茶,若有所思,
“听说在镇北县,陈府的工坊待遇确实好。”
疑虑未消,工坊的建设却已如火如荼地展开。
砖窑的烟囱率先冒出青烟,接着是纺织工坊的“咔哒”声昼夜不息。
那片荒废多年的坡地仿佛一夜之间焕发了生机,工坊如春笋般拔地而起。
最先应招的,是镇上最穷苦的那批人——
家里揭不开锅的佃农、残疾老兵的子女、失去丈夫的寡妇……
他们抱着“横竖都是死”的心态,成为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唯独老张,私下里动员自己的亲戚朋友,能去的都去了。
自己还把茶摊第一个搬到工坊附近。
然而不到半月,这些曾经被邻里同情的可怜人,竟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看见没?王寡妇家的小子,才干了十天,就给他娘买了块花布!”
“李老汉家的二丫头更厉害,听说因为识字,开始学习管账,现在一天能拿七十文呢!”
工坊的运转迅速步入正轨,出产的砖瓦和布匹质量上乘,价格却比市面上便宜四成。
消息传开,连邻近村镇的商贩都慕名而来。
然而,红火的生意很快引来了不速之客。
“三爷,那工坊日进斗金啊!”
一个尖嘴猴腮的泼皮凑在赵三耳边谄媚道。
赵三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作为青林镇泼皮的头子,他靠着与镇衙税吏的表亲关系,
多年来横行乡里,收取“平安钱”从无失手。
“新来的不懂规矩。”
赵三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酒碗重重砸在桌上,
“今晚就去教教他们青林镇的规矩!”
月黑风高夜,赵三带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混混,气势汹汹地冲向镇郊工坊。
“开门!青林镇赵三爷来收平安钱了!”
一个泼皮踹开工棚的木板门,粗声吼道。
然而,门内的景象却让这群嚣张的泼皮瞬间僵在原地。
烛光下,一男一女端坐桌前,男子正在拨弄算盘,女子则执笔记录。
他们身后,站着七八个精壮汉子,虽未持兵器,但那站姿和眼神,一看就是练家子。
“几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女组长抬起头,笑吟吟地问道,指尖轻轻敲着桌上一本账簿。
赵三毕竟是老江湖,虽觉情况不对,仍强撑气势:
“少装蒜!在这青林镇做生意,就得交平安钱!每月十两,保你平安!”
女组长笑容不变,只是眼神渐冷:
“哦?不知这规矩,是镇守大人的意思,还是税吏大人的意思?”
“少废话!”赵三猛地抽出腰间短刀,
“今天不给钱,就砸了你这破工坊!”
话音未落,赵三忽觉脖颈一凉——
只见她指尖灵力流转,一条青翠的藤蔓瞬间从地面钻出,如灵蛇般缠上赵三的脖颈。
赵三惊恐地转头,四周却不见藤蔓来源,只觉脖颈处寒意刺骨。
他惊恐地转头,四周却什么也没有。
“鬼……鬼……”
感觉到藤蔓不住收紧,赵三的喉结滚动,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竟然敢打镇北陈府主意……”
女组长冷冷道,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泼皮都听得清清楚楚。
……
第二天清晨,青林镇的居民惊讶地发现,
平日里横行霸道的赵三鼻青脸肿地跪在镇衙门口,声泪俱下地供认这些年的罪行。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位与赵三勾结多年的税吏也被革职查办。
从此,青林镇的泼皮们再也不敢靠近工坊半步,甚至远远看到工坊的人都绕道而行。
半年时光如白驹过隙,镇郊那片曾经的荒坡已焕然一新。
整齐的工坊排列有序,砖窑日夜不息,纺织工坊的机杼声此起彼伏。
工坊周围,新建的工人宿舍干净整洁,一个小型集市也应运而生,贩卖着各种生活用品和吃食。
更让镇民们惊喜的是,随着工坊盈利,三成利润被投入了本地建设。
破败的土路铺上了青砖,摇摇欲坠的木桥被坚固的石桥取代。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镇子北边新建的那座宽敞明亮的私塾。
“青林蒙学堂”——黑底金字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五名来自镇北学府的教习负责授课,不仅教孩童识字明理,
还传授纺织、木工等实用技艺。
更让家长们心动的是,表现优异的孩子还能被推荐去镇北县深造。
“免费教书?必有所图!”乡绅周老爷在茶楼里不屑地哼道,
“那些泥腿子的孩子,读什么书?老老实实种地才是本分!”
然而,当第一批蒙学堂的孩童在集市上帮父母算账分毫不差时,
当农家子弟开始用学到的木工手艺制作家具补贴家用时,
乡绅们的嘲笑渐渐变成了惊讶和不安。
“爹,我想去学堂。”
周老爷的小儿子周文突然说道,眼中闪烁着渴望,
“我想学算学,还想学那些新式纺织技术。”
“胡闹!”周老爷拍案而起,
“我们周家是书香门第,怎能去学那些匠人的粗鄙手艺?”
“可是……”少年倔强地抬头,
“学堂里教的《农事改良》,说用新方法种地,产量能翻倍呢。
咱们家的佃农都在偷偷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