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钟乃是供养和尚得自乃师,原本也是正宗的佛门之宝,后来被他污秽了,用《未来超世劫王经》中的法门炼就一尊邪音之宝摄心钟,乃是其生平最厉害的护身法宝,足有四阶之高。
想当年路宁初出茅庐之时,有个元真和尚,曾得供养赐过一个木鱼,便让他与施之魏、薛峙等吃了老大的亏。
这摄心钟却比那木鱼厉害十倍、百倍,在虚空之中微微一振,便自有无数诡异禅唱之声交错,仿佛有成百上千的和尚正自喃喃诵经,直入人的心魄。
若是任由这魔化的禅唱声侵入神识灵觉,无论本身修为多高,都将深深影响道心,甚至会被供养和尚以他诡异的佛门修为抹去本性意识,沦为邪教的狂热信徒,彻底泯灭本我意识。
“师弟小心!”
石亦慎经验老道,摄心钟一出便知厉害,他所修五火真经虽然偏向丙丁火之道,但五火中却有一种乃是焚心火,因此除了自我镇压心灵之外,也不忘屈指一弹,一点火光落在路宁身上,燃起一团焚心火光,助他慑伏杂念、镇守灵台,免得为摄心钟所伤。
路宁自己有过前车之鉴,更是明白厉害,不过他如今有正宗佛门修为在身,已非是当日的吴下阿蒙,识海之中佛性金莲一动,双手在胸前结了个陀罗印,此乃是路宁当初学成《妙藏真如虚空莲台法》时无意中参悟得来,最能镇定心神,安忍不动。
印法一结,路宁整个人便仿佛稳坐莲台一般,那些魔化禅唱,再也影响不得他。
“咦,你这是什么佛法,好生玄妙,快快告诉我其中的法门!”
供养和尚杂合佛道妖魔各家法门,七拼八凑,好不容易才练出一身邪门的佛法,平生也不知读了多少卷经文,却从来不曾见过路宁的《妙藏真如虚空莲台法》和陀罗印法,一见之下心痒不已,浑然忘却了正在与敌人恶斗,直接就开口询问。
“这和尚心智有异,只怕已经修炼入魔了……咦,正好用狮子吼震他一下!”
路宁心中一动,将口一张,冲着供养老魔喝了个“叭”字,意欲清除烦恼,当下只听得禅音广布,震慑四方,仿如佛祖菩萨坐下狮子嘶吼、百邪惊怖,兽王一啸,转妙梵轮间慑伏一切邪异外论。
“哎呀!”
供养和尚骤然听闻狮子震啸,顿时浑身一抖,他果然是修行修的神魂灵智都糊涂了,碰上了路宁这极正宗的一记狮子吼,顿时只觉头脑中有无数佛音响起,搅扰得心烦意乱、烦恼丛生,不由得捧首大呼。
石亦慎瞧出便宜,连忙将袍袖一抖,五火真气催动五火真雷,天星雷、丙灵雷、石火雷、无妄雷、定心雷,一连数十颗雷火齐发,正中供养和尚身上。
这老魔身上佛光先前只剩下极薄的一层,此时又被石亦慎雷火连击,当下只听得风火怒鸣、动地惊天,黑红佛光被彻底炸得粉碎。
风雷爆鸣之中,一声极凄厉的惨叫由近及远、划破夜空,却是供养和尚受了重伤,危急关头催动魔门血光遁法,一道污血长虹穿出雷火,直往天外而去,转瞬不见了踪迹。
“又是魔门遁法,这些祸首老魔总是仗着此等遁法脱身,快得连剑光都追不上,真个可恶!”
路宁本来正打算趁着供养和尚被雷火击伤,一剑斩了这妖僧,却不想他居然也学了衍晦道人的血光遁法,霎那间逃去无踪,蓄满了真气的一记剑光却是落在了空处。
石亦慎抖袍袖收了晨思剑、五火真气与残存的雷火,对路宁笑道:“师弟莫恼,道门与魔教斗了无数岁月,自有克制此类遁法的手段,只是我们修为浅薄,未曾练过罢了。”
“今日虽然走了老魔,但你的狮子吼与我的雷火伤得他不轻,也算给他一个教训了。”
“也罢,今日便宜了供养,且饶他多活两日。”
路宁只得悻悻地收了剑光,与石亦慎并肩落回几乎已经成了废墟的积翠轩。
此时朱希若调来的大队兵马早已将此处团团包围,镇抚营的人则把楚王等人护得风雨不透,只有牛黄二童子、觉圆和尚尚在苦斗鳖妖。
可怜这妖怪,原本在江河之中逍遥自在,一时差了念头,被邪教哄来此处刺杀楚王,结果供养和尚与范蝉衣各自逃生,却把他丢在此处顶缸。
如今鳖妖心中叫苦不迭,左支右绌,却不知该怎么打退眼前这许多难缠的角色,好逃之夭夭。
还没等他想出妥帖的主意来,石亦慎与路宁已经落下,路宁刚才方才没杀得了供养,心头气尚未出,见这妖怪犹自负隅顽抗,因此玄雷出鞘、疾若电掣,越过二童子直斩鳖妖。
鳖妖连忙举起圆盾来挡,却不知路宁这一剑虽然未曾动用剑意,却是运足了真气与剑诀全力出剑,玄雷剑可是货真价实的五阶中品飞剑,他这原身背甲所炼的圆盾焉能抵挡得住?被这一剑当场刺了个透明窟窿,顺带直奔鳖妖面门而去。
亏得此妖脖子柔软,危急关头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疾扭到一边,总算避过了路宁这一剑,不过半个耳朵却被剑锋削掉,淌下来好些腥臭之血。
路宁一剑无功,正要再接再厉,那鳖妖却已经心胆俱寒,根本不敢再争执,连忙将圆盾举过头顶道:“莫要打,莫要打,小妖服了也!”
石亦慎伸手拉住路宁,对那鳖妖道:“你且把圆盾丢了,现出原形再说。”
鳖妖果然撇了圆盾,却还不肯现出原形,有些扭捏。
“嘿,此妖果然有些诡诈,看来不是真心服软。”
路宁眉头皱起,石亦慎却是一笑,踱步走上前去,鳖妖不敢躲让,被他随手一掌拍在肩膀上,五火真气一发,口中念念有词,却是镇妖真言。
那妖怪却哪里当得起石亦慎真气压制与真言?顿时筋酥力软,神魂一阵混乱,不由自主伏身显了原形,原来却是一只井口大小的黑鳖,形状极丑,难怪不肯现出真身来。
随手在黑鳖脑袋上书了一道镇妖符,再在妖躯里打入许多五火真雷,彻底降服了这妖怪,石亦慎方才对楚王笑道:“此妖与劫王教一同刺杀殿下,对邪教中事知道必定不少,刚好将其擒下拷问。”
“只是殿下这里恐怕收束他不得,贫道回头将此妖带去雨庐,若是问出什么消息,再禀报王爷。”
楚王点头道:“这是自然,今日多亏了两位院主,否则非但孤性命不保,只怕这劫王教就要趁机作乱了。”
“先前朱镇守就说,包括成京在内,附近共计七处地方禀报有邪教起事造反,后来不知为何偃旗息鼓,当是刺杀本王和诸官事败之故。”
朱希若也道:“虽然不曾大乱,不过也闹得百姓惶恐不已,甚至连成京城中都有十余处火起,波及不少民居,明日上报朝廷,必定是举国震惊。”
石亦慎亦叹息一声,“连成京都如此,附近诸多州县只怕也不能免遭涂炭,这些人善能蛊惑人心,就算供养和尚被我与师弟重伤,也需防着那些坛主、护法之类的头目趁机害人,镇抚营也当出手,四下搜罗信息,抓捕这些人才是。”
“不错,尤其是守拙真人与清宁院主合力击伤了供养和尚,此乃天赐的良机,正该趁机捉到这个祸首,将其绳之以法才是,否则等他养好了伤,岂不是又是我大梁的心腹之患?”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了一番,定下善后等事,路宁在一侧旁听,也不禁大感国事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