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意涵发出惊人的叫声,像一只困在牢笼的野兽,声音在整个家属院回荡。
“哎呦喂,我的个娘唉!”
隔壁的石头奶奶吓得一哆嗦,扔下手中的扫把就往门外跑。
当她看陈意涵瘫坐在地上,嘴唇抖动了两下,“这陈军医是咋了?”
另一个岁数较大的老婆子,轻轻的拍打着石头奶奶的手臂。
“嘘,小声点,你作死啊!
这陈军医的男人是团长,咱们惹不起。”
其他几个婆子也凑过来,咬耳朵。
“啧啧,这林家太霸道了,连团长媳妇都敢打,半天都没有爬起来,伤得不轻啊!”
陈意涵听着这些婆子的窃窃私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谓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一身白大褂上全是泥泞。
盘得一丝不苟的丸子头,散落下来,乱得像一个鸡窝,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
依得她以前的脾气,早就张牙舞爪的闹起来了。
但是现在她不能闹,更不敢走。
一双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的黄书瑶。
“黄···黄姐姐!”
她从嗓子眼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看到咱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下····”
黄书瑶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打断了陈意涵的话。
“我呸!
你们陈家在不要脸这件事上,还真是一脉相承。
踩高捧低,欺软怕硬!
这会儿跟老娘谈交情,早干嘛去了?”
陈意涵面色煞白,离上次见面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眼神中清澈的愚蠢没有了。
目光变得深邃,里面装了太多东西,有恐惧、忌惮、屈辱,还有不甘和隐忍。
唯一没有的就是悔意,她把头埋到最低。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黄姐姐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机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年前你们给过我机会吗?”
黄书瑶冷笑,“你们陈家,不是算定了我这个孤儿,没有人撑腰吗?
戚家也死绝了,成不了气候吗?
怕什么?
这么早就认输?
接着奏乐,接着舞。”
围观的家属们,倒吸一口凉气,都把黄书瑶列入了,她们惹不起的存在。
尤其是石头奶奶和刘翠花,两个曾经跟黄书瑶有过交集的人,吓得瑟瑟发抖。
刘翠花死死的抠着掌心,“这是要翻旧账啊····”
陈意涵的脸更白了,才站起的来的身体,又在摇摇欲坠。
她“扑通”一下跪倒地上,扯着嗓子开始干嚎。
“黄姐姐,我真的知错了·····”
“陈意涵,你是想用悠悠众口,让老娘吃下这哑巴亏,是吧?”
黄书瑶起身扫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围观家属们。
“算盘珠子都崩老娘脸上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拿老娘当软柿子捏。”
她抓起陈意涵的衣领,“啪啪···”
巴掌连环转,陈意涵的脸瞬间肿的像包子一样。
“逼老娘的人还没生出来。
借用一句,你套近乎的话,咱们小时候一起长大是有情谊的。
老娘揍你,顶多算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妹妹。”
黄书瑶打够了,一下把陈意涵推倒在地上。
“但你要敢还手,老娘就分分钟送你上军事法庭。
借此机会把你陈家踩进泥泞里,永无翻身的机会。”
陈意涵咬着嘴唇,死死的瞪着黄书瑶,这回她是真的怕了。
黄书瑶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混子,而且还手段通天。
“你这吃人的眼神,才是高傲的陈大小姐该有的,看着顺眼多了!”
黄书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就这点本事,还想操控舆论,道德绑架老娘。
妈的批,你是第一天认识老娘吗?
老娘何时有个道德?”
“啪啪···”
一个军官拍着手走过来,“多年不见,小瑶瑶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猛,手艺没丢。”
“褚大哥,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黄书瑶笑的像一个单纯的孩子,给了军官一个大大的拥抱。
褚新耀像小时候一样,宠溺的刮了一下黄书瑶的鼻子。
“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还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
黄书瑶吐了吐舌头,引着褚新耀往院子里走,“砰”的一下关闭了大门。
“爸,海哥,这是褚大哥,褚新耀。
我儿时的玩伴。”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介绍一个人,连林猴子都起身,跟褚新耀握手。
“难怪早上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原来是报喜。
有贵客上门,寒舍蓬荜生辉!”
褚新耀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晚辈礼。
“伯父,您客气了!
家父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你父亲是···故人?”
林猴子眼里闪过疑惑。
褚新耀眼里闪过暖意,“家父曾经是一名郎中。”
林猴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少了疏离和客气,拉着褚新耀的手紧紧不放。
“你父亲身体可还好?”
黄书瑶看着褚新耀,被拉得发红的手,赶紧解围。
“爸,先让褚大哥坐下再说。”
林猴子把褚新耀,按在他的专属凉板椅上坐下。
“对,坐,孩子,坐,坐,到家了。”
褚新耀有些手脚不自在,林深海赶紧搬了一个同样的凉板椅,并排放下。
“老头子,你也坐下说话,你把褚大哥都整得不自在了。”
褚新耀对林深海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赶紧起身虚扶着林猴子的手臂。
“伯父,您快坐,哪有长辈站着,晚辈坐着的道理。”
林猴子脸上的笑容更慈爱了,“都坐,都坐!”
这时宋念国端着茶杯过来,黄书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念国做事越来越利索了,你和筵席去岛上,换两只鸡回来,晚上你吃大鸡腿。”
宋念国露出一个腼腆的笑,“遵命!”
褚新耀在林猴子期盼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劳您挂牵,家父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现在住干休所疗养院!”
林猴子情绪低落,“真是世事如常,郎中医了无数人,却医不了自己。”
褚新耀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管理,“伯父,家父只会杀人,不是医生。”
林猴子立马反驳:“怎么不是,郎中还是那么谦虚。
连洋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枪伤,他一把匕首就能把子弹取出来。
一把草药嚼烂,敷上去就止住血了。”